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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最终奄奄一息。
  这东西是什么?我拿着震镜连往后面退,小心防备着,心中生寒。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敢围上来的人并不多,我、杂毛小道,宗教局五人以及吴刚。我们都在小心防备着这一口井眼般的小潭里,将会冒出的危险,而吴临一则蹲下地来,掏出一根玻璃棒,小心搅动着挂在尸体上的黏液,很浓稠,而且还柔韧,如胶水脓痰一般,难以断开。洪老大在手下的压阵下,用浸过桐油的红线在这小小的深潭上面,快速设了一个阵法,并且在最中间的连线上面挂了一个小巧的黄金铃铛。
  他是一边念咒一边布阵的,完成这些之后,脸上露出了倦意,一抹额头上的汗,问老吴,怎么回事?
  蹲在旁边检查战士伤情的吴临一摇了摇头,看着这个战士的头颅在迅速地消融,双手无力地往上抓,好像是想找一根稻草捞住一般。他抬起头,没有回答洪老大的问题,而是跟旁边的吴刚说道:“给他一个痛苦吧,要快!”吴刚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上的黑色手枪,对准这个战士脑门就是一枪。
  战士浑身一震,终于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腥臭的血流了一地。
  吴临一站起来,神情严肃地看着我们,说莫不是鮨鱼?
  我顿时一愣,鮨鱼是什么鱼?大叔唉,这玩意分明就是触手怪啊!然而很快吴临一就帮我们做了解释:“鮨鱼是山海经中的一种水兽,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手如望潮(章鱼的古称),现在来看——其实就是章鱼的变种。之所以说它是鮨鱼,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在安顺龙宫水潭里也见过这么一只,不过不大,蓝环剧毒,跟这个很像——淡水章鱼不多,向来潜伏于大山大泽之下,剧毒,而且通灵!”
  洪老大的脸色有些不好,咬牙切齿地望着那陷入沉静的绿色水面,说狗日的,有本事再出来。
  他耗费心神布置的这红绳法阵,倒是和赵中华的结绳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在我看来,略显煞气了一些,想来威力也是极大的。
  发泄完,他立刻又恢复了淡定的表情,问这里还有几个人是处男。陆续有人红着脸站了出来,问需要做什么?洪老大指着这口混浊发绿的潭水,说往这里撒尿,既然是鮨鱼,那么就必然怕阳气灼热的童子尿,撒几泡就不用担心它再次出现了。说完,他领头解开裤带,然后一本正经地抖落一片清亮的液体。
  一听是童子尿,站出来的五个男人立刻羞羞答答地回去了三个,将自己发烫的脸藏在黑暗里面;而另外两个,则犹犹豫豫地尿出一泡混浊的液体。老先生看了,直摇头,叹气,说人心不古。
  这种事情我和杂毛小道两个过来人自然远远躲开,回到刚才所站的位置。自有人过来收拾那个死去战士的尸体,马海波在我旁边声音颤抖地说:“第六个……”我这才发现,那个刚刚死去的战士,从他那仅存的侧脸来看,是如此的熟悉,竟然是跟我们之前一起出任务的战士。
  我不认识他,想来是退伍或者调走的三个人里,其中的一个。
  这代表着:这里所有人都在遭受死亡的威胁,但是相对而言,我们这些曾经围剿过矮骡子的人,死亡的几率最大。所有离奇出现的恐怖邪物,它们无一例外地选中了被标识印记的我们,从小刘,到这个我不知道姓名的战士。难怪马海波脸色如此差劲:人生下来就不平等,却没想到连死亡,都是不平等的。
  这种事情,搁谁那里,都受不了。
  我也是一阵蛋疼,有点想回家了:尼玛,洪老大这伙宗教局的人先斩后奏,忽悠我这个有着洞穴恐惧症的家伙进洞子带路,让我心中一直都不爽。外面都这么危险了,一旦进了里面,又黑又窄,周转不灵,到时候吃瘪的机会一大把。上次进洞时九死一生,让我后悔不已,此番再次进去,我到底所为何来?
  为了世界和平?扯淡,要是为了黄菲,我倒是更加有觉悟一些。
  我拍了拍马海波,说放心,你随时紧跟着我,有我一口气,不会让嫂子变成征婚广告上那肤白貌美的丧偶少妇的。马海波想笑,结果脸太僵硬了,比哭还难看。杂毛小道蹲下身来研究那个人脚獾的骨刀,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我问咋了?他说这东西手上的两柄骨刀,是十分好用的材料,用来制作符箓,是再好不过的了。来,小毒物,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趁着天还没有亮,抓紧时间,多少也算一个手段。
  我扭过头去,发现宗教局的人都在安抚那些受惊的战士,没有管我们这边,然后便蹲下身来,用随身的匕首将这人脚獾的手掌给卸下来。
  我想起一事,问你那血虎红翡的玉刀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我的震镜霸道?
  杂毛小道不屑地撇嘴,说你那震镜也就沾了年代久远的光,孕育出了一个镜灵,跟我那深埋地底十几万年的血虎红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呢,我那玉刀还没有完工呢,你这人是个闷捻子,一肚子才气,有时间给我想一个牛逼的名字,以后好拿出去吓人。
  我们两个在这里说着话,一直在我们身边的马海波、罗福安、刘警官和向导老金紧张的心情才终于和缓了一些,开始尝试着跟我们探讨一些事情,比如说真的有鬼么、矮骡子这种东西是阎罗王的小鬼么……之类的问题,我没怎么说,杂毛小道却能够胡诌,天花乱坠地应付着。
  到了后半夜,精疲力竭的几个人终于没有气力了,返回火堆旁,相互背靠而睡。
  杂毛小道开始拿着刻刀,一个人借着火光,在静静雕刻两把血淋淋的骨刀,在上面刻下各种古怪和抽象的团案文字。我坐着,静静地看值班的战士们不断向溶洞口的篝火处添置柴火,看着宗教局的几个人围着那个粉红肤色的小猴子在做讨论,看着有的战士在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虫尸,看着肥虫子在逗弄着那只傻乎乎的食蚁兽……
  这气氛有些压抑,每一个人都显得不爱说话,有沉重的压力在心头搁置着。而我的心里面,也突然有些恐惧起来。明天过后,要进洞子里面了,那么,会有几个人能够出来了?
  我无比地讨厌起引起这一切的矮骡子,和它背后所有的势力来——因为死亡,也因为失去。
  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头顶上呼啦一阵响,我抬起头,只见肥母鸡出现在枝头,正朝着我们嘎嘎地笑。这贱鸟,终于出现了。
  洞口的火堆一直燃烧到了天明,在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十三条红布巾终于化成了灰烬。
  准备进洞的有我、杂毛小道,马海波、罗福安、刘警官这三个警察、向导老金、吴刚及手下六个战士,宗教局的胡文飞、杨操和贾微也将同行,而洪老大、吴临一则和叶联络员在外面戒备,随时接应我们。本次行动不但配备了无线电通话器,而且还有许多装备,比如二氧化碳测试仪、强力电筒,甚至还有人背了两个急救氧气罐,而且还有全套的防化服。
  我整理了自己的背包,除了里面有大把的糯米和一些纸符外,还有些个人用品、匕首,急救医用包,以及一些干粮、运动饮料。临行之前,洪老大找到了我,说到了里面,胡文飞和杨操会配合我的工作的。只要找到那个大厅处,杨操就有办法,帮我们所有人身上所有的印记,给予抹除。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宗教局的这些人,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肯定不会只为了我们这些人的破事,也许探求耶朗故地的事情,更加重要。我在犹豫,是不是讲神农架的那一段,跟他们说起。
  早上九点钟的时候,我们背好了装备行囊,绕过那个水潭,朝着溶洞子里进发。
第十六章 失足
  溶洞子的开口有些狭窄,仅仅能容一人前行,往里走了几米,才宽阔一些。
  或许是经过了长达大半天的烟熏火燎,里面有一股呛人的浓浓烟味,而与这些气味一起的,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我在前面带路,头顶着工程塑料的矿工帽,明亮的灯光朝着前面探去。并不是人人都如同我一般洒脱自然,不怕毒虫,所以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穿着厚重的防化服跟在后面。杂毛小道也是如此,这厮穿上之后,感觉气闷得很,又将帽子给脱了下来,跟着我缓缓前行。
  虎皮猫大人懒得出奇,找到了马海波,在他头顶上盘踞下来,然后安静地打盹。
  亏得它还要在行进的过程中,保持平衡。
  走进洞子里,为了安全的需要,我也顾不得胡文飞他们会不会发现朵朵,直接将这小丫头给我唤出来,帮我在前面探路。相比我而言,朵朵的预知能力更加强大,也更能够发现和预警危险。当然,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即使朵朵隐匿了身形,然而胡文飞、杨操等人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回过头,看见几个人眼睛往一边飘忽而去。
  带着防护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我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质疑和不屑的目光。
  我扭过头,大步朝前走。
  那目光我能够猜到是来自于那个叫做贾微的中年妇女,不过既然把我忽悠做了最危险的带路党,还这般地鄙视我,倒是让我心头好是一阵不爽。走了几十米路,溶洞子里的气味方才好了一些,然而我看到地上竟然出现了许多拳头大的黑东西。我用头顶的灯看过去,只见肌骨柔韧、毛茸茸的,都是些死去的蝙蝠。
  这些应该是被吴临一这个苗家老头所熏死的,我顺着道路往前走,发现地上死了不下于四十多只。
  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刻得有壁画的大厅之中,仿佛聚集着很多这种小动物在,而且还是吸血的,如今死了,倒也让人心中好受一些——生死关头,谁也不会去想蝙蝠无辜之类的事情。我接着走,到了第一个分岔路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地上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爬虫,而且有的还翻滚转动着。隔得有差不多七八米,我用头顶的探照灯照过去,是如同壁虎一般的东西,头似蛤蟆,眼大而突出,颈部短而粗,皮肤粗糙,全身密生粒状细鳞,还剩下些个活着的,不断地发出哧哧的叫声。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类似于这般的爬行动物,我就会想到白垩纪时代的恐龙。
  我停住了脚步,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有人问怎么了?我扭过头去,却是宗教局的杨操。他也已经将头上的防护罩取了下来,脑门上全是汗水。我努努嘴,他走到前面,嘶了一口气,说红瘰疣螈?这下子造孽了,这些可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结果都被我们给闷死了,这么多……我说怎么办?这些东西有毒么?
  他点点头,说有。
  我指着左边的道口,说要从这里过去,这一层死的活的疣螈挡了道,你说怎么办?旁边挤进来一个人,站在前面,脱下防护罩,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黑影子从后面溜了上来。是贾微,她照样蹲下来,跟这个奇怪的小动物“法式湿吻”,然后摸着它的头吩咐了一会儿,变种食蚁兽小黑立刻冲到前面去,一阵驱赶,硬生生地给我们趟出一条路来。
  见到这些奇怪出现的红瘰疣螈,吴刚走上来拍了拍几个摘了头罩的人,劝说道这里十分危险,最好还是带着防护头罩前行吧。杂毛小道倒是听劝,或者说是怕死,反正是毫不犹豫地就戴了起来,反而是两位宗教局的人,耸了耸肩膀笑,说陆左都不用,我们也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