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伸了伸舌头,嘻嘻一笑,说:“对不起啊,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乎我。”然后又爬上井口,将绳子放到尽头,不等我说什么就抢先顺着绳子滑了下去,剩下我一个人在上面提心吊胆。
很快我觉得绳子突然一紧,接着又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好像下面的小瑞在做着什么剧烈的运动,我吓了一跳,急忙大叫几声,下面传来小瑞的回应,不过因为有回声有些听不太清楚,我在井口喊了几句,小瑞大声说:“你也下来,快点!”
听她这么一说我知道下面肯定没危险,而且她肯定发现了什么东西,想了想我将绳子从腰间解下来绑在太师椅上面,反正这张太师椅挺大挺结实,完全可以卡在井口,我顺着绳子慢慢往下滑,小瑞一直用手电往上照,看到我的身影就不住催促:“快点快点,这么慢,和女人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井底,我还没缓口气,小瑞就迫不及待的拉起我的手,说:“你看这里。”
顺着她的手,我看到井底其实很宽敞,严格来说应该不是井,倒像是地下室,在小瑞手指的前方,有一堵巨大的墙,墙上有一副画,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涂上去的,虽然色彩很单调,但给人的感觉很古朴原始,似乎已经有不少的年头。
画上画的是一个人,也看不出是男是女,身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手上拿着一把类似宝剑的东西,但又和常见的宝剑不同,剑尖部分往四方同时弯下,上面放着一个圆圆的珠子,整个东西的感觉有点像是喷泉上的风水球,但我们谁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顺着图画往上看,在头部位置发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小瑞说:“我试过了,一个人拿不下来,你帮我。”
我这才明白那时感觉到绳子被拉紧是因为小瑞又重新爬上了绳子并试图将那面面具拿下来,只不过似乎面具镶嵌得比较牢固,所以最后无功而返只好将我也一起叫了下来。
石壁上的画像身体和四肢部分都是用颜料直接画出来的,只有脸部多了一张面具,好像作画的人不愿让人看到面具下主人的脸,也怪不得小瑞非要说把那张面具给拿下来,想起那个声音对我说的话,连我这样谨慎的人也不禁怦然心动了。
绳子在地下室的中间,而石壁却再最边上,小瑞根本就碰不到那个面具,就算是把绳子荡起来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很难快速准确的把面具拿下,更何况这面具看样子还镶嵌得很牢,不过现在我们有两个人在,而且绳子也足够的长,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小瑞的力气比我大,她爬上绳子,然后由我在下面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慢慢的靠近那个面具,尽管我在下面也是两臂酸疼,但起码可以让小瑞在半空中保持住身形,更利于发力,小瑞将绳子在右腿上缠了缠,又用两腿夹紧了,然后双手抓住面具,猛一发力,只听“啪”的一声响,那张面具就被小瑞拿了下来。
我心里一松,就在这时,听到小瑞“咦”了一声,我心里马上一紧,说:“怎么了?”
小瑞说:“你自己看。”说着将手电对准了石壁,我顺着光亮看去,发现那张面具之下,石壁上这个人的脸部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我心想搞什么鬼,又说找到那张脸,又给我看一个什么五官都没有的画像,这让我去哪里找?总不成这就是《老宅》里无脸人的真正含义吧,可我愣是没想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
我在下面胡思乱想,小瑞已经顺着绳子滑了下来,将面具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说:“好像是纯金打造,估计值点钱。”
我从她手中拿过面具,触手一片冰凉,摸上去也十分光滑,面具制作得十分精美,打磨得很薄,所以虽然是纯金打造但并不显得十分沉重,面具上人物的五官轮廓分明,只是在井底虽然有手电,但四周黑暗的环境总不太方便仔细端详,我看了看面具又看了看石壁上的画像,说:“还是上去吧,把面具也带上。”
小瑞点了点头,我顺手把面具递了给她,小瑞接了过来从肩头往身后的背包里一放,突然之间我一愣,说:“等一下!”
小瑞愣了一会,说:“怎么了?”
我重新拿起那张面具,放在小瑞脑袋旁边,仔细的对比起来,终于我肯定刚才看到的不是错觉,这张面具如果仔细看,其实很像小瑞的样子。
我把自己的发现和小瑞一说,她也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面具,甚至还往自己脸上戴了戴,说:“不舒服。”
我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说:“那上去吧。”
这次却是小瑞对我喊了声“等一下”,我疑惑的看着她,小瑞也直直的看着我,我心里突然一动,小瑞几乎就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既然面具很像她,那也就是很像我。我伸出手去接过面具,小心翼翼的戴在脸上。
所有的角度无不吻合,舒适得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一般。
第五十九章 “还我命来”
我缓缓的从脸上拿下面具,小瑞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但我从她的表情里却看出来她一定明白了一切,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说我就是那个声音里交代要找的人?想想也应该不是,虽然不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是谁发出来的,但我可不觉得他会这么无聊,明明找的人就是我,却还故意拐来绕去的和我说这些废话,既然如此,这张面具上的人脸就不可能是我,只是为什么居然和我完全一模一样,这就让我想不明白了。
小瑞说:“先上去吧。”我用手电四周照了照,确认除了这幅壁画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点了点头,说:“你先上。”
小瑞没推辞,拉着绳子就要往上爬,但人还没上去,只是手上一用力,那根绳子突然就掉了下来,险些没打到我的头。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想面具的事,小瑞的脸色也很难看,看了我一眼,我说:“我绝对绑好的。”小瑞见我如此肯定,也就没多说什么,我看了看绳子,原先绑在太师椅上的那一头还是完整的,显然绳子是被人用手解开的,当时我和小瑞正在研究面具,谁都没注意绳子是否颤动,这个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井底,或许是生怕我们爬到半空摔下来摔不死,所以干脆用了最直接省力的方法,将绳子解了开来虚搭在太师椅上,我们轻轻一扯就掉了下来。
这一下我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井底太宽,小瑞两腿横劈也碰不到两边,根本就没办法借力上去,就算能借上力,这十几米的高度,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爬到顶。
我们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我说:“那个声音该不会就是想要我来这里送死吧?”我这样想并非没有道理,小瑞本来就说过那个声音的指示很有可能会让人陷入绝境,不过小瑞对于我的想法却是极度不赞同,说如果要弄死我办法实在太多了,哪用得着这么啰嗦麻烦,更何况这里也确实有一张面具,还有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人物画像,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声音确实是有任务要交给我去做的,只不过不知被谁给破坏了。
我看小瑞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问:“你觉得是谁解的绳子?”在我看来会解这绳子的人实在太多,每个在村子里见过的人都有这个可能,甚至那个被声音给吓跑了的刘婆婆也不例外,毕竟这里是她的家,她随时有可能回来。
小瑞说:“会解开绳子的,要么是知道这地下室的秘密,要么就是知道在这里的是我们两个,不然换任何一个人都只会感觉到好奇甚至害怕,但绝对不会连话也不说一句就将绳子解开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都是要我们死的人,不希望我们将这里的秘密带出去。”
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分析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根本排除不了多少人,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如何上去,要不然在这地下室几天时间就饿死渴死了,也不知道这种死法会不会复活过来。
眼看两人都想不出什么方法来,我有些急了,就在这时,突然井口传来一个声音,嗲声嗲气的,而且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但是这句话我却曾经听人说过,那是冷月在小庙里苏醒过来时说的一句话,当时小瑞告诉我她说以为自己是皇帝,还让众侍卫来抓我们,现在我又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说话的人不是冷月,听着很熟悉,却又一下想不起来。
这时小瑞也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哼了一声,说:“这个狐狸精,过来干什么!”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这是谭蕾的声音,上次她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不见踪影的,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而且此后也没再见到她,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说的还是我听不懂但却又曾经听到过的语言,这和她以前可不一样。
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大声喊着:“喂,找找看有没有绳子,放一根下来。”
谭蕾在上面笑了几声,我觉得她的笑声里带着股怨恨,但也没多想,寻思着或许是自己在地下室而她在井口,距离隔得远了声音传播有问题,所以又喊了一声,这次谭蕾终于回了一句话,但说的还是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而且也依旧是那一句。
我还待要再说些什么,小瑞拉了拉我的衣服,说:“没用的。”我有些诧异,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鬼——而且还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让她扔根绳子下来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但小瑞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一脸的郑重,见我一脸的不信,说:“她说的那句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心想你不是曾经告诉过我吗?小瑞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说:“我骗你的,因为当时怕说出来吓着你。”
我看小瑞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心想这话里的内容该不是又牵扯到什么秘密了吧,小瑞这次倒很干脆,直接将那句话翻译了给我听:“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还我命来!”
小瑞将那句话学得惟妙惟肖,甚至脸上的神色也和那天冷月的一样,这时上面的谭蕾又幽幽的说了一句“还我命来”,我明明知道头顶的谭蕾下不来身边的小瑞也不会真对我做些什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发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地下室温度比较低的缘故,我居然感觉到身上开始一阵阵的发冷。
我说:“为什么会这样,你当时不是说要给冷月鬼上身么?”
小瑞神情有些恍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古怪,和我知道的不一样。”
我心里一动,小瑞说的这句话已经无意中泄露了一点信息出来,那就是她原先对这里很熟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我觉得似乎这个时候多问点问题对我了解她的秘密应该有帮助,所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是啊,很古怪,那些绣花鞋就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还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我说的是我手中那张《狼外婆》手稿背后的草图,小瑞在见到图上的绣花鞋消失时就开始变得不对劲,等到那个疤痕女出来时更是和原先的样子完全两样,此后又在她身上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若说我对此没有好奇心那是绝对假的,只是我也不敢问得太明显,所以含蓄的提了几个问题,希望她能在这种恍惚的状态下告诉我答案。
没想到小瑞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奸计,白了我一眼,说:“你别枉费心机了,能告诉你我肯定会告诉你,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现在得想想怎么上去。”
被人家识破花招,我脸上一红,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我将手收拢在嘴边,大声的喊:“你又不是我害死的,让我还什么命呀,你放根绳子下来,我上去帮你找害你的凶手。”
谭蕾在上面又是一阵冷笑,然后又将那句话说了一次,我心头怒火顿起,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婆娘,也太不讲理了吧,老子又没害过你,凭什么一直跟我纠缠不清!”
但直到我骂得没有力气了,谭蕾也没有把绳子放下来的打算,也不离开井口,就只是偶尔冷笑几声,说几句让我还她的命之类的话,我气喘吁吁地问小瑞:“别不是上面放着的是一个录音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