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沟中的水流淌了起来,流淌的很快,一只青蛙从草丛中蹦出,扎入了水沟当中,顺着水流,往前奋力游动,似乎想要尽快摆脱这家精神病院。
有一只巨大的黑猫在草丛中穿行,它弯腰低头,急速奔跑,似在寻觅猎物,又似在躲避什么东西。
黑夜,暴雨,狂风。
这样的天气,不仅人不想睡,动物也不想睡,不仅正常的动物不想睡,那些不正常的动物也不想睡。
不正常的动物在病院里面有很多,其中最不正常的当属地下室负二楼那些在地上爬行着的,如同人类一样,但却已经不是人类的血红怪物,它们的舌头像是蛇信子一样,又长又粗,能够直接戳穿一个人的喉咙,置人于死地。
负二楼的血红怪物们集体出动,它们在走廊中爬行,双脚和双手紧贴着地面,脑袋高高昂起,忽左忽又地摆动着,血红色的舌头自口中伸出来,然后迅速缩回去,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它们有的爬到了楼梯上,用长舌舔舐着那个圆盖,然后轻轻敲击着。
有的爬到了走廊的另外一头,用脑袋撞击着墙壁。
还有一个竟然爬进了杂物间里,低垂着脑袋,观察着地面上的一块凸起,用双手推开了上面的杂物,一个井盖出现在了它的眼前,它有些困惑地吱吱叫着,用枯瘦如柴的手拨弄着井盖。
不正常的动物出动了,它们又饿又渴,它们渴望鲜血。
除了这些动物之外,还有一个人比动物更加凶恶,更加阴狠,这个人正是孔武,此时的孔武正躲在普通病区楼一楼洗手间里面,就在刚刚,他探头出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个人影竟然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在那团阴影里面。
要不是在黑暗中锻炼出了一双极其锐利的眼睛,孔武肯定发现不了,但他现在不仅发现了,还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吴野。
仇人主动送到了眼前,在这样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
孔武兴奋地连牙齿都嘎达嘎达颤动了起来。
吴野害了他,而且,他已经想明白,肯定就是吴野将他的圆圆害死的,他要报仇雪恨,将他碎尸万段!
孔武悄悄躲回了洗手间里面,只露出半只黑不溜秋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团阴影。
在黑暗中,他静静潜伏着,等待着。
机会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外面的积水很深,有人在积水中行走,这个人竟然没有打伞,雨水砸在他的身上,发出‘噗噗’的声响,他竟然浑然不顾。
他不打伞的原因,或许是不想将自己的目标扩大,因为他不仅不打伞,他还不走主路,尽朝着草木丛生的地方走,朝着有阴影的地方走。
雨水自他的额头滚落而下,可以看见他的额头上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疤痕,这个疤痕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特别显眼。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余文泽。
余文泽冒雨出动,是想趁着这样的天气,偷偷潜进小树林里面一窥究竟。
他心心念念那个小树林已经很久了,如果得不到里面的真相,他每天都睡不好觉。
他不仅要进入小树林,还要进入铁皮屋,不仅要进入铁皮屋,还要进入隐藏黑衣人行踪的地下,看一看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这个精神病院就是余文泽的国家,他就是这个国家里的警察,是正义的化身,是人民的公仆,就算是死,他也在所不惜。
其实他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了。
上一次死里逃生没有让他惜命,反而让他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死,他早就死了,如果不死,肯定是上天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开始相信命运了。
他相信命运交给他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让他找到这家精神病院中隐藏的所有秘密。
他出动了,没有穿警服,没有带警棍,只带着两根双节棍,这双节棍是他小时候的玩物,被母亲弄断了之后,他又重新焊接了起来。
他将双节棍插在腰间,慢慢走向进入小树林的那个缺口。
他记得那个缺口,上一次,就是他用石头将缺口堵上的,因为在他的屁股后面有好几条毒蛇正在追他。
不知道这一次,那些毒蛇会不会出现……
他只能祈祷,祈祷它们正在睡眠,或者已经死去。
这一天晚上,一定会发生一些事情,有好事也有坏事,甚至有可能会死人。
不光是院警们睡不着,护士们也难以入睡。
相比院警,她们更多的是感到害怕。
女人毕竟与男人不同,大部分女人都会对恶劣的天气感到害怕,这或许源于古时候,男人外出打猎,女人在家中等候男人归来,一旦天气有变,女人就会不由自主地焦虑和担忧。
现在虽然男女平等,但古时候遗传下来的东西,依旧在影响着人们的某些行为和情绪反应。
这或许也是集体潜意识的一种。
女人一旦感到害怕就会想到抱团,当然是在没有男人保护的情况下,她们会本能地寻找人多的地方,会下意识地去说话,去聚集。
这不,今晚的护士们房间几乎都空着,因为要好的几个护士全都聚集在一个房间内,相互聊天说笑,共同抵御着恶劣天气带来的焦虑和恐慌。
章悦的房间里面也空着,因为她已经梳妆打扮好出门勾引男人去了。
铃儿的房间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因为她不想出去,是因为她不想让别的不相干的人进来。
她在等待着一个人。
一个少女。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女,一个眼中满是仇恨的少女,这个少女的名字叫小玉。
她不知道她小玉会不会来,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希不希望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