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左右上吊。
「您说至今为止都知道那女人的存在,这麽说来,过去您和我见面时,那女人每次都跟在您身边吗?」
「是。」
「只是我没察觉她的存在而已吗?」
「的确如此。」
「喂,晴明啊。」
博雅问始终默默无言聆听两人会话的晴明。
「难道之前你都一直看得到那女人?」
「唔,看得到。」
「那你为什麽都没说出?」
此时,一旁的蝉丸插嘴。
「是我拜托晴明大人不要说出。」
「你叫晴明不要说出这事?」
「是。」
蝉丸过意不去地点头。
「晴明大人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知道那女人附在我身上。晴明大人也对我说过,他可以驱除那女人,问我打算如何……」
「您怎麽说?」
「我拒绝了。」
「为什麽?」
「因为我觉得『那女人』很可怜……」
「可怜?」
「她本来是我的妻子,名叫草凪……」
「您说什麽?那女人是蝉丸大人的妻子?」
「是的。」
「唔,唔……」
博雅说不出话地低哼。
「可、可是,至今为止我看不见的东西,为什麽在令晚突然……」
「可能是樱花吧。」晴明道。
「樱花?」
「博雅啊,因为你今晚集中精神让心灵清澈,打算聆听人耳听不到的樱花声。所以就让自己进入看得见平日看不见之物的状态。你本来就具有这种素质嘛……」
「唔……」
博雅只能低哼。
「今晚正是个好时机。既然博雅大人看见她了,若对她一无所知,内心大概会不舒服吧。我就趁今晚这个机会,向博雅大人详述有关她的事。」
蝉丸如是说完,开始断断续续讲述起昔日旧事。
四
那大约是三十年前的事。
当时我还未失明,有个往访的女人。对方正是草凪。
我和草凪大约维持了八年姻缘,之後,我又往访另一个女人,逐渐频系前往那女人的住处。
新爱人名叫直姬。
於是自然不再前往草凪住处,最後和她断绝访婚关系。
草凪生病,身子逐渐衰弱——草凪的侍女芭蕉遣人送来好几次书信,信中说:只要让草凪能再见到一面就好,能不能抽空来一趟?
「改天会去。」
嘴上虽如此说,但我其实并不想去见一个因病憔悴不堪的女人,虽然内心挂念着草凪,脚步却总是往直姬住处方向走。
如此日复一日,正常的双眼逐渐失去视力,一切都模模糊糊,最後更难以辨认细微的东西。
後来,眼睛深处开始窜过刺痛,痛不堪忍,光是睁着眼睛便会感到很难受。
这时,直姬也坏了身子,卧病不起,痛苦了十天左右,面黄肌瘦,终於突然卧倒般离开人世。
又过了十天,我的双眼已近乎全盲的某天早晨,有人在宇治桥姬神社後的山中发现两具女人屍体……
正是草凪和芭蕉的屍体。
据说,屍体就躺在一棵巨大古杉木前,两个稻草人偶用钉子钉在杉木树干上,其中一个人偶双眼钉着特别粗大的钉子。
日後,桥姬神社的人告诉我,某天夜晚,他会在神社後看到摇曳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