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我只好对黑衣女人大喊道:“用你的剑,开山劈石,带我出去!”
听到我的话,黑衣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接着不觉是长剑霍霍挥舞,霜刃咔咔地劈砍着竖井边缘的石壁,竟然是生生在那石壁上劈砍出了一条倾斜向上的凹槽。
见到这个状况,我挣扎着站起身,一拉白竹和花魂道:“快走!”随即我们都围到了黑衣女人的身边,顺着那凹槽向上攀了过去。
这个过程中,竖井已经是一片火焰浓烟肆虐,很多吃魔人都被火焰烧得挣扎嚎叫,正在火焰中挣扎扭动着,余下一些没有被烧到的,则是跟着我们一起向着竖井上方攀了上去。
乾隆自然不会放过我们,中途不停用箭雨压制我们,又派出无数的刀斧手拦截我们,使得我们几乎陷入了绝境之中。
然后,就在我们几乎走投无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全部都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却只听下面的竖井的火焰之中,猛然传来了一阵如同梵音一般的经文咒语,尔后我们回头看时,却不觉都是有些怔住了。
此时的竖井之中,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居然是凭空消失了,换而变成了一片黑色的水泽正在晃晃荡荡地往上漫溢着,而在这一片黑水之中,一个白色的光球却是如同初升的白月一般,缓缓地向上升腾了起来,最后一直升到了距离地面足有四五丈的高度,方才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那光球之中,端坐着一个人影,赫然就是祖叔爷。
“白月升起,泉水化为黑色,阴阳无界无形”梵音传来,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四周猛然刮起了一股狂暴的黑风,那风肆虐盘旋,吹得黑水涛涛,飞沙走石,人几乎都站不稳脚跟。
面对肆虐的狂风,一时间交战的双方都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伏身趴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一群官军顶着凛冽的大风,开始向祖叔爷的光球射箭,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所有的箭矢,在接触到光球之后,竟然是凭空都消失掉了。
这状况让我所有人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正常人看来,那些箭矢就好像被收进了漩涡中一般。
不过,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听到身边一个吃魔人,满心惊恐地望着祖叔爷,随即牙齿颤抖道:“快,快离开这里,开始,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听到他的话,我一把抓住他,咬牙沉声问道。
“黑泉白月大阵开始了。”那人哆嗦着说道。
“那有什么可怕的,他是你们的掌门,又不会对付你,”我皱眉说道。
“你,你不知道吗?黑泉白月阵一旦开启,将会以白月黑水为中心,形成巨大的黑洞漩涡,这漩涡会越变越大,然后,将一切被它覆盖的东西全部都吞噬进去,现在漩涡已经形成了,方才它吞没了箭矢就是证据,你,你快放开我,让我走,我不想被吞噬,我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那人惊慌失措地挣脱我的控制,连滚带爬,顶着大风向上冲了过去,但是却还没爬出几步,就被一群官军一拥而上,剁成了肉泥。
见到这个状况,我不自觉怒吼一声,从黑衣女人手中一把夺过冰骨剑,尔后狂叫着左右开工,拼命劈砍,连人带石头,直砍得天崩地裂,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则是带着三个女人,以及一些幸存的吃魔人,冲出了凹槽,上到了地面上。
而我们到了地面上之后,陡然感觉空中的旋风变得又强劲了许多,回头看时,赫然发现半空之中,果然以祖叔爷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凭空而现,下方却连接着黑色的泉水,而随着漩涡一步步放大,只见它覆盖范围内的东西,都开始凭空消失掉了。
先是竖井里的那些尸体和断刃残兵,然后是石头的岩壁和地面,最后甚至活人,都是在漩涡的覆盖之下,直接就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挣扎的过程,总之就是这么变态,这么干脆,这么果断,直接送你去暗黑空间,永世不得轮还。
第654章灵胎续命【1】
幽深的地下空间之中,原本光线一片暗淡,如今却变成了一片敞亮。
半空之中,俨然一****白色的月亮悬挂,皎洁的光芒洒满地面,照得人面色发白。
狂烈的大风,呼啸盘绕,卷起滔天黑水漫溢,所过之处,一命不留,但凡被漩涡覆盖进去的事物,无论是木块还是石头,也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是顷刻间消失不见,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里,然后,可能又会凭空出现在另外一个时空。
黑泉白月大阵,黑泉是与幽冥直接相连接的幽冥之泉,泉水形成旋涡,放肆黑洞一般,似乎要吞噬整个世界,白月,是天灯照影的梵音存在,白月之中,一个隐约的人影端坐,不时传出一阵阵的咒语梵音,让人听在耳中,一阵阵的灵魂震颤。
就是在这一片苍茫荒凉与混乱之中,乾隆手下的人,依旧在对我们进行阻击,但是,他们显然有些惹怒我了,黑衣女人的力量不济,我夺过冰骨剑接替上去,长剑霜刃爆闪,所过之处,摧山裂石,扫荡乾坤,所有胆敢阻挡我们的存在,顷刻化为齑粉。
在我的疯狂杀戮之下,那些异人们,还有乾隆手下的官军,终于现出了惧色,再加上黑泉白月阵正在吞噬着万物,乾隆本人首先坐不住了,他在一群官兵和异人们的保护之下,迅速撤离了,余下的一些异人和官军,则是一边对祖叔爷的白月放箭,一边企图对我们进行袭击。
我带着三个女人,还有几个幸存的吃魔人,好容易从竖井里爬了上来,并且脱出了黑泉白月阵的吞噬范围,由于身上的伤口一直都没有愈合,如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基本上连喘气都有点困难,胸口更是一阵阵的绞痛,崩裂的伤口渗出了殷殷血迹,导致我全身都不自觉有些战栗。
见到这个状况,黑衣女人秀眉一簇,连忙让花魂和白竹一起扶住我,然后她自己又接过冰骨剑,一边斩杀那些异人和官军,一边护送着我们往侧里撤退。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威胁最大的东西,显然不是这些官军,而是黑泉白月阵了,谁知道它接下来会扩大到什么程度?所以,现在我们是能够撤离地远一点,就尽量远一点,不然的话,可能最后就要被黑泉白月阵吞噬进去了。
好在此时那些吃魔人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信息,他们知道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与之前我们进来时所走的路不同,走这条密道的话,可以更快到达地面之上。
听到这个话,我不觉是一阵欣喜,连忙看了白竹一下,发现她也在点头,情知这个消息是没错的,当下连忙让那些吃魔人带路,然后我们一行人,总共大约十来个人,就这么仓皇地向着远处的石林深处行去了,很快就甩开了那些官军和异人的追踪。
一阵疾跑之后,很快就发现岩壁之上出现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那洞口有风吹来,果然是通向地面的,见到这个状况,众人不觉都是一阵的欣喜,连忙争相进入洞穴之中,向前行去。
我在花魂和白竹的搀扶之下,走在了最后,临进入洞穴之前,我蓦然回首向那白光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依旧光影闪烁,漩涡飞转,黑泉白月阵正在逐渐漫溢,不知道究竟会吞噬多大的空间,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不过,我所清楚的是,这大阵结束之后,不管结果如何,祖叔爷都将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了,阴阳师门自此也会一蹶不振,最终几至覆灭。
这一时刻,在整个漫长的历史大浪之中,或许不过是雨打不兴的短暂片刻,但是它对我们家族的影响确实如此的深远。站在这个历史的转折点,我却是显得如此无力,竟是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觉得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复杂难以明喻的感情,有失落,也有宿命的感叹。
“走吧,”此时,黑衣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不觉是回身看着我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尔后却是跟着她们一起进了洞穴,快速地向着前方赶去了。
由于之前的奇门遁甲大阵已经遭到了破坏,我们的精神力探测能力又回来了,所以,虽然洞穴里面非常黑暗,但是有了我和黑衣女人的带领,大家依旧是非常顺畅地前进着。
我把精神力扩散开来,很快就发现了出口的所在处,随即带领众人一阵狂奔,最后终于,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抬眼看时,视野一片豁然开朗,我们终于从地下走出来了。
说真的,这个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风景,因为,此时我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达到了能够支撑的极限了,胸口的剑伤是直接贯穿前胸和后背的,之前短短的恢复时间里,压根就没能修复多少,何况我现在的精神力,经过多番消耗之后,已经减退到最巅峰时期的一半都不到了,这也导致我伤口的愈合速度降低了。而现在,经过这一阵狂奔之后,当我踏出洞穴,脚踩到地面之后,我终于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当下咳出了一大口黑血,随即感觉大脑一阵的晕眩,整个人便软软地向着地面上倒下去了。
我犹然记得,当我倒下去的时候,视线扫视之间,发现外面的一片繁星满天的夜色,一轮圆月高挂,四野一片的澄澈,我们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山脚,周围遍布着密匝匝的树林,风吹来,树梢轻晃,沙沙轻响。
最后,我在众人的呼唤声中,闭上了双眼,昏迷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睡梦之中,我一直感觉到身边悬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怔怔地看着我,最后,那人影的光芒变得越来越亮,仿佛天上的太阳一般,强烈的光芒晃得人张不开眼睛,我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然后却是隐约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在耳边响起道:“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我相信我们程氏一族在你的手里,必然会绽放出更为灿烂的光辉——”
那声音响了一遍之后,随即便是一片靡靡梵音传来,如同安魂曲一般,让我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最终在那舒适的安逸状态之中,彻底地睡着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首先是一片刺目的太阳光照进眼里,慌的我赶紧闭目适应了片刻,然后再次张眼四下看去时,却发现我们现在正位于一条小河旁边的草地上。这里的地形很好,依山傍水,没有什么太大的树木,遍地是青青的草甸子,而我此时就是躺在了草甸子上,旁边,花魂正坐在草地上整理着什么东西,见到我醒来,连忙用一个新鲜的瓜瓢给我端了一瓢清水过来,让我喝下。
我是真的渴得肺都快干掉了,大口地喝完水,感觉舒服了许多,不觉是长出一口气,再次躺了下来,然后则是问花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们两个呢?”
“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太清楚,总之我们自从出了洞穴之后,就一直往外逃,最后就逃到了这个地方。她们现在都去找吃的了,那不,你看河边,白竹妹妹在抓鱼好像,黑妹子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她说要拿弓箭射点猎物。”花魂对我说道。
“我后来昏迷了,你们是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听到花魂的话,我不觉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黑妹子和白妹子一起抬着你过来的,我本来要搭把手帮忙的,她们说我有身子,说什么也不让我帮忙。”花魂有些内疚地说道。
“黑妹子?白妹子?”听到花魂的话,我不觉是有些好笑道:“白竹你叫她白妹子倒是可以,这个黑妹子怎么说?那女人又不姓黑,你这么叫她,有点不合适了吧?她不是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吗?其实你不用叫她妹子的,当年就叫她喂,那个谁,背后就说那个谁谁就行了,跟她那么客气做什么?”
对于黑衣女人的孤傲,我是真心不喜欢,这会子也很有点挖苦的意思,却不知道其实夜里是人家把我抬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