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我凛然抬头望去,赫然发现头顶上数块黑影正向下落来,当时不自觉心里一沉,大喝一声:“闪开!”随即迅速翻身落地,一把扯住花魂就向后退了过去,而黑衣女人比较警觉,此时早已退了开去,白竹也是紧随其后。
“嘭嘭”我们刚刚退开,数块磨盘大的巨石便轰然砸到地上,立时惊得我们心惊肉跳,抬眼再向上看时,只感觉想要攀上这岩壁,只怕要比登天还难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暂时退到了竖井中央,筹划别的办法。
“放进去,”就在这时,上面的祖叔爷再次发话了,然后就见到上面站着的那些手提布袋的吃魔人,伸手解开了布袋的口子,两手提着布袋的底边两角,把布袋子里的东西都倒进了竖井之中。
火把的昏黄光芒照耀下,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是我大约也看到他们倒下来的东西,都是一些蛇虫鼠蚁,这些东西很多都是有剧毒的,而且最要命的是,由于它们体积小,数量大,一旦落地,将会非常麻烦。
当时三女见到这个状况,脸色都有些发绿了,特别是白竹,她甚至是有点紧张地攥紧了小手,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
“不要紧张,”见到她们这么担心,我不觉是出声安抚了一下她们,随后却是从花魂手里把阴魂尺取了回来,用手一捏,精神力催动之下,瞬间一片阴尺气场环绕在了我们的周围,把我们保护了起来,随后,那些毒虫虽然发现了我们,但是却都停在了距离我们两米远之外的地方,压根就不敢靠近我们。
我们在竖井所做的事情,祖叔爷在上面看得很清晰。当他发现我居然利用阴尺气场挡住了那些毒虫之后,他的面色不觉是有些异样的变化,随即不觉是沉声看着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懂得我师门至宝的用法?”
听到祖叔爷的话,我不觉是抬眼向他看了过去,随即皱眉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我在想着要不要把我真实的身份告诉他。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把实情和盘托出的时候,却不想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喧哗声,随即那些站在竖井边沿的吃魔人一哄而散,走了个精光,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喊杀声,似乎是祖叔爷他们和什么人对上了,而听那阵势,似乎对方人数还不少。
“大胆的贼子们,你们跑不了了,我等奉皇上钦命,前来捉拿你们,哼,已经秘密跟踪你们多日了,如今总算是把你们全部都围在了这里,我劝你们早点投降,否则,胆敢反抗的话,全部都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就在我们正疑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听到那声音,我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不觉都是面面相觑,很显然,这些人是官军,他们居然杀进来了,这怎么可能?祖叔爷不是在外面布置了大阵了吗?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攻破,而且还被他们堵在了这个地方?难道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对方已经杀进来了吗?
“木渎,你,没想到,居然是你,你这个叛徒!”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听到祖叔爷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这个声音,我们不觉都是一怔,随即却都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大约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想来,整件事情,最初很可能是因为我和黑衣女人协助祖叔爷截杀了乾隆的御驾,然后又中创了州府的大军之后,乾隆这个混蛋仓皇逃回去之后,痛定思痛,想着要复仇,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弄清楚了祖叔爷的身份,至少他是大约弄明白了阴阳师门的情况,然后他手下很显然也有一些奇人异士,最起码一些捣江湖混饭吃的臭道士是大把大把的,所以他就利用这些人,对阴阳师门进行秘密的打探和渗透,然后,他们很有可能是通过一些秘密的途径,与那个木渎取得了联系,并且顺利将他收买了。
而木渎被收买之后,所接受的任务,很有可能就是探明祖叔爷的行踪,以便官军对他进行抓捕,很显然,这个时候,“天赐良机”,祖叔爷因为要对付,发出信息,召集木渎他们前来对付我,木渎正好从中取事,首先他定然是早已把祖叔爷的行踪泄露出去了,然后他不动声色,带人从大阵外面一路走进来,又暗自给官军的探子带了路。
正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祖叔爷在山洞外面布置了奇门遁甲的大阵,掌握了整个山林的气运动态,但是却因为那些官军是按照特殊的途径和走法进入大阵的,所以祖叔爷一时间也没能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再者,自木渎来了之后,祖叔爷的心神和注意力就一直在我身上,所以他可能很久都没有主动去查看大阵里的情况了,这也导致那些官军直到深入到了这个地方,都没有被人发现。
这次前来实施抓捕的官军,当然不再是纯粹的军兵队伍,他们领头的人,首先是熟识风水阴阳命理,精通奇门遁甲的高人,其次他们的成员之中,定然也不乏一些身怀异能的狠角色,再次他们在数量上也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说,真正对战起来,祖叔爷他们并没有什么胜算,何况就在片刻之前,师门的那些吃魔人,还被我杀死了十几个,这就导致他的力量进一步下降和削弱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我觉得,现在对祖叔爷最不利的情况,应该是木渎的叛变。很显然,木渎在师门内部的身份和地位是很高的,他似乎是什么岭南分舵的舵主,这个位置,基本上就是仅次于掌门的存在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样的人,也必然对师门的情况极为了解,对其他吃魔人的能力都是了如指掌的,这就让祖叔爷瞬间处于了绝对了劣势了,因为对方既然了解了他们的能力,那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对付他们了。这就好比白竹答应帮助我们之后,祖叔爷和那些吃魔人,虽然一直处于绝对的优势,但是却一直都没能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原因。
不用说了,这一次的情况对于师门来说,基本上算是灭顶之灾了。
“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惨叫传来,竖井上面掉下一个人来,“嘭”一声闷响摔在了我们旁边,吐了一地的血,不过虽然摔得很重,也有可能掉下来之前就受伤了,但是却依旧没有死透,所以,摔下来之后,瞬间又被那些毒虫爬了满身,立时那个人抓心挠肺地惨叫着,哀嚎着,最后全身抽搐着,死在了地上。
见到这个状况,我们不觉都是皱起了眉头,黑衣女人更是冷笑一声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老是想着算计我们,现在好了,都落在他们自己身上,我倒要看看他们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别说了,”这个时候,我明白到形势的紧迫性,不觉是皱眉打断她的话道:“我们先上去,帮忙把官军打退再说。”
“你脑袋没问题吧?他都快要把我们玩死了,你还想要要救他?”听到我的话,黑衣女人几乎是惊得两眼都要飞出来了。
听到她的话,我不觉是有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她道:“他可以这么对我,但是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先不要说了,我们先上去吧,再晚可能要来不及了。”
说完话之后,我继续支撑着阴尺气场,然后带着她们一路来到了岩壁下,尔后则是用冰骨剑一路开凿凹槽,向着竖井上面攀爬上去了。
第649章黑泉白月【33】
当我们从竖井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我不得不承认,我这个人,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经历着一些玄奇的事情,甚至还参与了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战斗,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此前所见过的所有战斗,无一可以和这次的战斗的绚丽场面相比。
可以想象的是,此时战场位于幽深晦暗的地下洞穴之中,这里面的地形复杂,光线昏暗,两边的人,互相纠缠混战着,捉对厮杀的,都是身怀异能之辈,他们之中,有的速度奇快,有的力量巨大,有的可以石化,有的会放光,有的会放电,有的则是一跃三丈高,还有的可以化形成各色的怪兽,于是,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影晃动,光怪陆离,各色的气场纷乱,喊杀声,呼喝声,惨叫声,混成一片,不绝于耳。
这一场厮杀,我只能为自己的词穷捉急,试想若是我有古人那种华丽的辞藻,估计我单纯是形容这一场战斗就要废掉几万字的篇幅。
闲话少说,先看场中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虽然双方正在混战,但是,由于官军的人数占优,又有木渎这个搅屎棍从中作梗,所以师门这边的情况渐渐变得不妙,很快就从势均力敌,变成了被动挨打。
官军的总人数大约有千人左右,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毕竟地下洞穴里面阴暗逼仄,所以这些人分散开来,乍一看,好大一片,那阵势也是很有点威慑力的。他们之中,大约有九百人,都是身着甲胄的精锐正规军,这些人中又分成两个部分,前面一部分,手持盾牌和刀斧,中间一层手持长枪,最后面两排则全部都是手持弓箭,此时他们都已经弯弓搭箭,随时待发。官军中,有很多人都举着火把,由于他们人数很多,一大片火把分散开来,几乎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场面堪称壮观。
官军之中,除去这九百正规军之外,余下还有上百人,则都是没有穿甲胄,只是随意穿着便装的协同人员,这些人的成分很复杂,有道士装束的,有身着袈裟的和尚,也有一些头上绑着鸡毛的少数民族人,更多的则都是全身裹着黑衣,出手奇快,狠辣异常的武者。
和吃魔人混战的人,正是这一百来人,余下的九百人,基本上都只是负责观战和支援而已,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身材瘦高,面皮白净,戴着黄金冠,身上穿着赭黄蟒袍的老者,刚才喊话的人,可能就是这个家伙。我仔细看了他一下,发现他面相阴虚,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是一个死太监,想来应该是乾隆身边的红人,所以才负责了此次的行动,实际上,这种死太监废人,其实没有什么能力,估计我全力踹上一脚,他不死也得半条命。
不过,除了死太监之外,那些官军的中央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了。
此人并未剃发,依旧保持着中国古人的披肩长发,身上所穿也是青色长衫,腰上束着玉带,手里捏一管竹笛,剑眉星目,俊朗异常,不是别人,正是木渎。
此时木渎正在低声和那个死太监说着什么,一边说话,还一边向战场中看着,不时指指点点的。而听了木渎的话之后,死太监也不时点头,不停让他身边的传令兵去战场上通报情况,而那些官军的人得到了情报之后,很快就开始调整对战人员,每次调整,都会对吃魔人那边形成克制,这导致祖叔爷他们的形势更加不利,最后几乎都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了。
面对节节败退的战场,祖叔爷的身影再次变得孤独而单薄,他手里紧紧捏着一把折扇,定定地站在战场的边缘,身前虽有几个吃魔人在全力护卫,但是却也已经有些陷入重围的感觉,对方十数人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那几个吃魔人正在苦力鏖战。祖叔爷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伤势不知道如何了,但是看他一直未出手对付那些官军,相比他的情况并不是很良好。
我带着花魂等人上来之后,大约观察了一下战场,随即便拔剑向前,抬手斩杀了几名官军成员。见到这个状况,官军那边的木渎和死太监,很快就将视线投到我这边,而祖叔爷听到身后的动静,也不觉是抬眼向我这边望来,发现我居然在帮他对付那些吃魔人,他不觉是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却是有点机械地扭头看向了战场,没有再管我这边的事情了。
木渎那边就不一样了,他们发现我们几个人似乎有些势不可挡的味道,不觉都是神情凝重,特别是木渎,他神情有些焦急地和那个死太监说了一通话,征得死太监的点头同意之后,他很快离开了人群,快步向我这边走来,未及走近,已经是高声对我喊道:“四位,四位,快停手,不要再打了,侯爷有令,四位与贼人势不两立,乃是正义之士,目下战局混乱,四位只要愿意归降,侯爷必然禀告万岁爷,给四位重重赏赐!”
“木渎!”听到木渎的话,祖叔爷不觉是一声冷喝,随即却是突然从怀里逃出了一只小哨子,沉声对他喝道:“你当真是不想活了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
对呀,祖叔爷不是会什么驭虫术,专一对付吃魔人的吗?那为什么木渎叛变之后,他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呢?先不说木渎,似乎白竹叛变之后,他也一直没有使用那个什么驭虫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这个所谓的驭虫术,本身就只是一个用来唬人的传说,其实祖叔爷并不会这个东西?可是,就算他不会的话,那白竹又为什么说她亲眼见过被驭虫术搞死的吃魔人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正疑惑的时候,却只听那个木渎冷冷地笑了一声,随即对祖叔爷道:“程苦月,有种的话,就请你吹响那个哨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哨子不但可以控制我体内的尸魇王虫,而且还可以控制在场的,不下十个吃魔人体内的虫子,你杀了我,他们也同时都被杀死了,你若是愿意的话,尽管吹好了,死了我一个,换你们十个,哼哼,我可是值了!”
听到木渎的这个话,我方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祖叔爷对尸魇王虫的控制并不是一对一的,也就是说,他身上用来驭虫的道具,可能只有几个,但是吃魔人的数量却有几十个,这就必然造成了一只道具操控多个虫子的结果,而这样一来,祖叔爷如果想要惩罚其中某个人的话,就必须要让其他那些同样被这件道具操控的吃魔人躲到笛音,或者是哨音的范围之外,不然的话,他们可能就也要遭到灭顶之灾。怪不得祖叔爷迟迟没有惩罚白竹,也没有对付木渎,想来他是不想牵连无辜,但是这样一来,却让木渎这个家伙愈发地嚣张了起来,几乎有点气焰冲天了。他还过来招降我,这还真是好笑,当下我二话不说,先就飞身一跃,向着木渎冲了过去。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刚冲出没几步,却发现袖口一紧,手臂竟然被人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拽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衣女人。
“你做什么?”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你做什么?”她皱眉看着我反问道。
“我要去杀了那个叛徒,”我对她说道。
“白竹也是叛徒,你先杀了她再说。”黑衣女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