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节
来的却是布鱼和小白狐儿。
我最亲近、也是最为忠诚的战友,即便在受过无数创伤之后,他们依旧还是选择跟我站在了一起,而秦伯和依韵公子也没有再躲在那狭小的屋子里面,闻着臭咸鱼的古怪气味,而是选择了朝着控制那些活死人的巫师群冲将而去。
不过却有人先他们一步,杀到了控制着场中最多威胁的巫师人群之中。
那就是身披这“道法归尊”长袍的刑堂六老。
作为中原顶级道门之中最犀利的武器,从刑堂里面走出来的这些苦修士,对于拼斗之事,最是敏感不过,他们在战斗生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判定了决定这场战斗输赢的关键点,有且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统御全场的康克由,另外一个,则是指挥着那三四百活死人的巫师群。
康克由,自然由刑堂长老刘学道来负责,而他们,则将自己化作一把最为犀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的软肋之处。
打蛇打七寸,这个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唯一在战斗中显得次要的,则是闯入其中的白巫僧们,般智上师虽然也是一个厉害角色,然而在这样的时刻里,却不得不委身成了配角,在边边角角处,拖延着敌人的注意力,好歹也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一次恢弘无比的战斗,尽管它的规模,或许还不如一场普普通通的街头械斗那般大。
不过光从参战的多方来看,它足以称之为伟大。
此战过后,结果即将改写东南亚地区的势力分布,乃至于改写中原地区的实力范围。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本战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点。
康克由。
称霸南洋的康克由有着无数的崇拜者,也有无数畏之如虎的人,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却是我们宗教局心头的一笔耻辱。
当年他曾经北上京都教书,逃脱秋后算账只不过是一部分原因,而另外的一个原因,却是在找寻巴干达巫神曾经被分尸各处的遗骸,而据说他在京都找到了巴干达巫神的头颅,并且在总局王红旗的干预下,还是安然地回到了南洋来。
我并不知道当年他与王红旗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一场恶斗,但是却也晓得,这在我们王总的心头,一直都是一根刺。
所以在我跟王总提出想要前来南洋的时候,他给予了我无限的支持。
受人恩惠,就得替人办事。
我们现在的麻烦变得无限大,看似错综复杂,而所有的一切根源,其实都在这康克由的身上,我只要将此人给拿下,万事皆休。
当小白狐儿和布鱼帮我挡住那一大帮子人的攻击之时,我也动了。
我朝着凝视我的康克由,毫无保留地冲将过去。
路上自然有无数的人阻挡,然而却都被我手中的饮血寒光剑,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暴力,我就是这般的暴力,谁人敢咬我,就给我他妈的站出来。
一路披荆斩棘,我终于来到了康克由的面前,彼此之间,再无任何人能够站在我们的面前,而此时此刻的我,却是血染衣襟,浑身宛如浴血而出。
四目相对,那康克由不由得一声长叹:“此刻的你,便是当年的我,越是这般,我越舍不得杀你啊!”
我扬起手中的剑,冷冷说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出手吧!”
瞧见我杀意已决,康克由将自己儿子的尸体往旁边一扔,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条白毛巾擦手,然后徐徐说道:“听说你先前曾经将巴干达巫神眼球孵化而出的临体给封印了,不知道看见这个,会不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康克由将身上的袍子稍微松了一点,一拍胸口,一股磅礴汹涌的神气,便从他的胸口冒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降临,降头
那个黄脸男子胸口之中冒出五光十色的气息,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开了去。
我不得不退,因为那股气息出来的一刹那,我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此刻并非在那洞里萨湖的湖畔,而是虚无缥缈的天上一般。
天上虽好,但是脚下虚无,稍微一不留神,就容易踏空,跌落深渊。
我向后退开,横剑来挡。却见那股气息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立刻像烟花一般,朝着天空之上倏然飞去,一条线,化作无数点,紧接着散落各处,最后凝聚成一个遮蔽了大半个天空的图像来。
我抬头望去,却给这图像给吓得一阵脸色发白。
事实上,这玩意我倒也并不陌生,曾经好几次在巴干达阁骨岛的老巢那儿,瞧见过它的身影。
那是巴干达的头颅。苍白而狰狞的脸容上面充满了肃穆,而一对空洞的眼眶子里面,是深邃而无尽的黑暗——没有眼珠子,只有让人瞧一眼,就感觉仿佛要沉浸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深邃黑暗。
我的心中骇然。难怪别人提起康克由,总是不由自主的恐惧,这个家伙当真是一个疯子,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将那个头颅,给炼化了出来。
是炼化,而非召唤。
卜桑这个家伙,自以为是,觉得自己的老师不过如此,所以才画虎成猫地弄出了一个虚空巨眼来,结果那玩意根本就不怎么接受他的控制,使得最终落入了被我们封印的下场。但是康克由却并不一样,他对于整体的人生,有着高度的掌控力,思路清晰,头脑清醒,这样的家伙,从来是不会干那种可能会输光所有筹码的赌局。
我眼皮不断地跳动,望着头顶上那俯瞰世人的苍白脸孔,忍住恐惧,朝着康克由验证道:“这是巴干达巫神的降临,还是你的降头?”
对于我的提问。康克由显得有些意外,也晓得我能够看出一些旁人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来,点头说道:“说是降临,却有没有意志;说是降头,却又有本源之力——简单地这么跟你说吧,它算是服从于我的神灵,懂了么?”
我尽量让自己波澜狂起的情绪变得稳定些,平静地说道:“懂了,大意也就是,你请了它来,然后干掉了它,对吧?”
听到我的这话,康克由更加意外地瞧了我一眼,脸上居然浮现出了认同的表情来:“我很惊讶,你居然会有这样的认知,不错,如你猜想的一样,事实就是如此。说句实话,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尽管你刚刚杀了我的儿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真的没有改弦更张,投入我门下的兴趣么?”
我摇了摇头,再一次给予了拒绝,然后说道:“事实上,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如何将它给干掉的;要知道,这些家伙的意志,就像是嚼烂了的口香糖,如跗骨之蛆,是很难从根源消灭的。”
康克由消灭的,是那巴干达巫神头颅上的本源意志,而我想要消灭的,则是埋藏在我心头的蚩尤投影。
从本质上来说,它们是没有任何区别的,都是高物质形态的诸神、诸魔投影。
也是一些闲得蛋疼的老东西,试图掌控和参与我们这个世界的手段。
不管我心头的这魔头曾经三番两次地救过我,但是我却一直保持着一个意见,那便是——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玩儿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家伙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