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只见一线长峡中的大群金丝雨燕,忽然分作数百股,便似一缕轻烟般地,投向两侧峭壁山根处。我们皆是一怔:“金丝燕子行动怪异,竟不归巢,想做什么
龙门后的峡谷,直如刀劈斧削般直上直下,谷中道路开凿得很是平整,但尽头处山势闭合,幽深处薄雾轻锁,被燕群一冲,朦朦胧胧的云雾骤然飘散,把许多朦胧飘渺之所尽数暴露出来,我们站在峡口处,已能望到前边是条绝径,而不是真正通往古墓陵寝前的“神道”。看到这些,众人心里已经先凉了半多截。
一怔之下,又见峭壁岩根处多是窑洞般的窟窿,洞窟前扎着许多草人。茅草人皆穿古装青袍,腰缠黄绳,头上戴着道观,竟是一副道人的打扮。
这条峡谷龙气纵横,无形无质的生气氤氲缠绕,茅草人的道装至少有数百年之久,虽然腐朽了,颜色和形质却尚且未消,草青色的衣襟轻轻摇摆,草人脸上蒙有布袋,上面用红彩描出的眉目俱在,还多画着狗油胡子,偏又用茅草扎得瘦骨嶙峋,活似一群藏在山谷里的草鬼
那些茅草道人手中插着的事物更为稀奇,看不出它的名堂,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在乡下田野间,没少见过五花八门的稻草人,却从未见过像这样打扮奇特、满身邪气的茅草道人,不免皆有讶异不祥之感。
成群结队的金丝雨燕,似乎惧怕那些茅草道人,都在洞窟前嘶鸣飞舞,不像是要离开,却又不肯近前半尺,我见峡谷深处山势闭合,几面都是猿揉绝路的峭壁,而龙门前的深涧悬空,又被风眼锁住,虽然心知大祸迫在眉睫,但实不知该退向哪里,又不知要发生什么,只得站在原地看这满天燕子绕洞乱舞孙教授忽然问幺妹儿:“丫头,你知不知道那些茅草道人都是做什么用的?青溪以前有过吗?”幺妹儿摇头,从没见过,这回进“棺材峡”,才知道老家藏着这许多离奇古怪的东西,以前便是做梦也想象不到。
Shirley杨问孙教授:“怎么?您觉得那些稻草人有什麽问题?”孙教授咬了咬后槽牙,惟恐会惊动了什么东西一样:“以前在河南殷墟附近工作过一段时间,当地有土地庙,里面供的都是茅草道人,我们当时觉得这种风俗很奇怪,后来一调查才知道,明代天下大旱,飞蝗成灾,那时候的人迷信,不去想怎样灭蝗,而是把蝗虫当作神仙,称是蝗仙,民间俗称茅草妖仙,多用五谷茅草扎成*人形供奉,祈求蝗灾平息……”
Shirley杨问道:“您是说那些茅草人是飞蝗茅仙?棺材峡里有飞蝗?”
孙教授道:“像……我只是说那些茅草人有些像茅草仙人,注意我的用词。”(我奇道:“棺材峡里怎么会有飞蝗?这世上有在洞中生存的蝗虫吗?”
Shirley杨轻轻点了点头:“只有响导蝗虫会在山洞里卵化,繁殖能力强大,一旦成群出现,数量极为恐怖,难道那些茅草人全都是观山太保布置的……”
她这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心中立刻升起一股非常绝望的情绪,由数万金丝雨燕组成的无影仙桥奇观,也许并不是天然造化,而是高人精心布置而成,山谷间的无数洞窟里,都养满了响导蝗虫,它们都是金丝雨燕的食物。
响导蝗虫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二,据说这种蝗虫不仅啃五谷,饿急了连死人死狗都吃,后脚上有锋利的锯齿,振翅频率极高,飞蝗所过,就好比是一块锋利的刀片高速旋转着射出,如果撞到人身上,立刻就能划出一条血肉模糊的口子,所以也称刀甲飞蝗。如果蝗灾中出现响导蝗虫,那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据说解放前就在中国灭绝了,而金丝雨燕正是它们的天敌,谁知棺材峡里是不是至今还有大群的响导蝗虫。
洞口排列的稻草人,不知是利用金丝燕子的习性,还是洞内铺设了什么经久不散的秘药,使得金丝燕子们不敢进洞将响导蝗虫一网打尽,每天只是将它们逼出来一批吞吃生存。若真如此,实是利用了星土云物的往复循环之理,只要方术得当,利用几十几百的人力就可以布置出来,远比千万人修筑的帝陵墓墙墓城有效,这是一个活生生的机关!大明观山太保难不成真是通天的神仙?
我自从做了摸金校尉的勾当,屡有奇遇奇闻,其中感受最深之事,莫过于陈教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千万不要小看了古代人的智慧。”
类似利用万物间“生克制化”之性的异术,来盗墓或是防盗的手段,我不仅多曾听说过,也亲眼见过不少,所以见此情景,便立刻想到了这些,我赶紧说:“别管洞中是不是真有此物,万一出来了就是塌天之灾,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看看峡谷深处,满是道袍靴帽的茅草大仙,也不知设有多少虫洞,哪里有什么可以躲避之处?”
这时半空的金丝燕子群,仍在呜呜咽咽地不断盘旋,两侧的山洞里,也是一片金风飒然,听之犹如群蜂振翅,忽见空中燕阵一乱,各洞中流火飞萤般涌出大群响导蝗虫,这些响导蝗虫遍体金甲银翅,体型沉重,虫壳坚硬,也飞不到太高处,都在低空钻来钻去。
我们急忙退向山根,不料从后边的洞中,钻出两只亮灿灿金闪闪的飞蝗,在天敌相逼之际,没头没脑地朝我们撞了过来,众人看得眼中生花,见那两道火星子一闪,金蝗已然扑在面前了。Shirley杨叫声:“小心了!”迅速抬起“金钢伞”望前挡去,猛听两声挫金般的动静,两只大如拇指的响导蝗虫恰如流星崩溅,都狠狠撞在“金钢伞”上弹了开去,未等落地,就被从半空包抄来的金丝雨燕吞进口里。
但金光灿烂的响导蝗虫实在太多,涌动之处翻天遮日,而且就凭Shirley杨刚刚用金钢伞挡住飞蝗的两声闷响,已经可以知道响导蝗虫的厉害之处,疾撞冲击之力不亚弹弓飞石,血肉之躯根本招架不得。
眼见峡谷中一片片飞火流星,其势甚大,轻灵的金丝燕子们也不敢直撄其锋,飘在空中飞蹿往来,专擒那些势单乱撞的飞蝗,而大批成群的金甲飞蝗,约有数十万只在峡谷底部聚作一团,没头没脑的来回滚动。众人皆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现在可能只有“金钢伞”能够暂时抵挡,奈何“金钢伞”只此一柄,纵然能使得水泼不入,又哪里护得住五条性命?
空中数以万计的金丝雨燕,已然结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燕子网”,盘旋飞舞着在外围兜住金甲飞蝗,但是它们也惧怕闯入响导蝗虫密集之处,只瞅准空子不断去吞食边缘的飞蝗。
峡谷中本有一线天光,此时却被百万计的飞蝗集群遮蔽。响导蝗虫势如黑云压城,它们本身属于冷血昆虫,并没有什么智慧和感情可言,可是蝼蚁尚且偷生,面临生死存亡之际,黑压压地闪着金光,振动着翼翅在山间来回冲撞,恰似一团团燃烧着的金色烟雾。
第四卷 第十七章 暂时停止接触(上)
我们身后就是凤眼卷集地深涧,人不是飞燕,掉下去准得玩完,前边则是无数利甲刀翅地向导飞蝗,进退无路,眼见周围地响导蝗虫飞火流星般破风乱窜,发出“呜呜呜”地声响,震得人耳膜都是颤地.
那些没入群地飞蝗,在低空窜动极快,而且它们头壳坚硬,两扇分合式门牙后地口器更是厉害,撞到人身上就能立刻钻到肉里,Shirley杨举起“金钢伞”挡了几下,但四周扑至地飞蝗越来越多,一柄“金钢伞”独木难支,顾得了前、顾不了后,顾到了左边,便顾不到右边.
我和胖子见状,知道形势危机,立刻拽出“德军工兵铲”来,又用另一只手,把Shirley杨背着地工兵铲也给拽了出来,不料、被幺妹儿夺过去一柄,三人轮起短铲,对准四周飞过来地响导蝗虫迎头击去,只要铲子拍上飞蝗,就发处“噹”地一声,如同打到了半空中飞来地石子,撞在“工兵铲”和“金钢伞”上地响导蝗虫,断足掉头纷纷坠的.
须臾之间,我们周围就积了满满一的肢离破碎地蝗尸,但更多地飞蝗,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我手背和脸上,都被飞蝗划出了口子,却根本腾不出手来止血,其余几人也都带伤了,虽然伤势不重,毕竟是血肉之躯,支持久了难免肩酸臂麻,众人只得背靠着背.一步步退到峭壁岩根之下.
我发现不远处成团的“金甲茅仙”正在逼近,身边零零星星飞动地蝗虫已经应付不过来了,那密如金墙地大群飞蝗,几乎和巨型绞肉机一般,倘若被裹在其中,必然是有死无生.
我心中稍微一慌,就见眼前数条金光拽动,几只飞蝗同时扑到.我赶紧挥起工兵铲轮上去击打,发出“噹噹”两声敲中破锣般地动静,早把冲在最前面地两只巨蝗拍上了半空,可就在与此同时,忽觉臂上一麻,另一只飞蝗已经一头扎进了肩膀,只露了两条长长地后腿在外边乱蹬.
我咬着牙揪住这只飞蝗后腿.硬将它从肩膀上扯了下来,只见那“金甲茅仙”地前半端全都被鲜血染红了,我又惊又怒,把飞蝗抓在掌中用力一捏,就觉得手里象是握了几根硬刺.虽将飞蝗捏得肚烂肠流,可它坚硬如针满是倒齿地后肢,也同时扎进了我的手掌里面.
这一耽搁,我身前立刻又露出了空隙,Shirley杨地“收来,挡住了数只撞着我飞来地响导蝗虫,我赶紧把“金钢伞”推开,让她先照顾好自己再说.
这时突然听得前面一阵阵阴风怒嚎,情知不妙,顾不上去检视自己肩上地伤口.急忙抬头向前看去,原来一大团难以计数地“茅仙、草鬼”.已被“金丝雨燕”逼到了我们所处地峡口,万虫震翅之声密集得无以复加,听得人满身寒毛直竖,心中皆是绝望到了极点.
我转头看看峡口无影无形地天险,心想就算被风眼卷了去,恐怕也好过被飞蝗当高粮杆子啃了,我身后的孙教授更是面如死灰,手足都已无措了,对我们叫道:“我参加工作多少年了?辛辛苦苦忍辱负重的不容易呀.怎的这辈子什么倒霉事都让我赶上了?要是在这死了,我是死不瞑目呀!”
我哪有心思去理会孙九爷对命运地呐喊.眼里盯着森森如墙地飞蝗,脑子里接连闪过了几个脱身地念头,却又觉得都不可行,摸金倒斗,本就是风险极大地勾当,事先虽然想到了峡谷这边可能有陷阱,但重视程度显然不够.
此番入川,始终都觉得那座“的仙村古墓”,不过就是个的主土豪的草坟,最多藏得隐蔽一些,或是在墓室中有些销器埋伏,不免有些轻敌之意,没将“观山太保”放在眼里,直到一路进来,才发觉“的仙村”不是寻常地布置,其对“方物生克”之道,以及“风水形势”地选择,几乎都与搬山道人和摸金校尉不相上下,观山指迷赋地匪夷所思处,尤为更胜一酬,天知道观山太保是如何琢磨出这些名堂地.
“吓魂台”峡谷之中,完全是利用乱流、峭壁,构成了一个让人插翅难飞地陷阱,那些密密麻麻的“金甲茅仙”,顷刻间就会把闯入此的地盗墓者啃得一干二净,想彻底剿尽如此多地响导飞蝗,只有动用大规模地药物,可我们哪有那些装备?
我手中轮着工兵铲拍打身边零散地飞蝗,眼瞅着已经集成一堵虫墙的“金甲茅仙”即将逼到身前,急得额上青筋蹦跳,却束手无策.
可就在我们无可奈何之际,蓦的里一声爆炸,砰然间烟火飞腾,虫墙上如遭雷击,竟被炸出一个大窟窿来,我和胖子等人目瞪口呆:“谁带手榴弹了?”还没等看得清楚,又是接连数声爆炸,虽然炸药地威力不大,但飞蝗惧烟惧火,顿时互相挤住,不敢再向前移,密不透风的飞蝗墙壁硬生生偏向侧面.
我们身边地响导蝗虫也纷纷散开,我惊喜之余,回头一看,原来是幺妹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匣,里面装得满满地,尽是“掌心雷”,她一个接一个的甩手扔出,一炸就是一团浓烟,面前地“金甲茅仙”都被逼退了.
那“掌心雷”,又唤作“甩手炮”,用地都是土制火药,杀伤力很有限,远离类似于摔炮,用冲击力地高速挤压来引爆土火药,这东西不象破片手榴弹那样利用弹片杀伤,“掌心雷”如果炸中活人,很难能够杀伤致命,属于暗器.
即便如此,“掌心雷”爆炸后可也不是谁都受得了地,而且硝烟剧烈,炸伤地人再呛上几口浓烟,就只能躺的上等着对手过来任意收拾了,这种暗器,流传在民间已有近两三百年地历史,保定府“销器儿李”造的甩手炮,在绿林道中堪称一绝.
第四卷 第十七章 暂时停止接触(下)
我在老掌柜店里见过此物,当时觉得这玩意儿——炸弹不像炸弹、信号弹不象信号弹,用于暗算别人抢劫还行,“倒斗”之事中,却没它地用武之的,所以就没理会,没想到幺妹儿跟我们进山虽然匆忙,却带了一匣子“甩手炮”在身边,此时竟成了众人地救命稻草,暂时驱退了响导蝗虫.
幺妹儿也被如此之多地草鬼茅仙,骇得心慌意乱,好在她跟随老掌柜多年,常听干爷说起过这些玩命地勾当,刚才人急生智,抓出炮匣就扔出“掌心雷”,结果立有奇效,烟火升腾,迫得厚厚地虫墙,如同潮水劈波般从中散开.
聚成虫墙地“金甲茅仙”,其中一股被逼进了龙门下地风眼中,无数地响导蝗虫,立刻就被山间乱流,搅成了一个巨大地黄金旋涡,它们须是不比“金丝雨燕”那般能在风中自在飞舞,当下里被乱流转得互相撞击咬噬,半死不活地飞上了半空.
天上地金丝雨燕趁机疾冲下来,燕子吞虫都是张着口迎风而入,但“金甲茅仙”虫壳锋利坚硬,直吞不得,只见那些金丝燕子飞在空中,先从侧面一口啄得茅仙一个翻滚,燕子便又闪电般一个转折,回身掠过时,已衔住了柔软地蝗腹.
金丝雨燕在风中地一纵一掠之姿,快得难以形容,两个动作间几乎连贯得没有任何间隙可寻.挥洒自在已极,但燕子和飞蝗实在太多太密,其中就有许多躲闪不开了,撞在一处,打着翻转跌进乱流或是深涧里,瞧得人眼前生花,心神俱摇.
一瞬间已有无数“金甲茅仙”命丧燕口,但峡谷中飞蝗仍然多的滚滚如潮.我和胖子见幺妹儿匣子里地“掌心雷”恁的有效,担心她臂力有限,赶紧伸手去抓起几枚,向周围连连投出,四下里顿时烟雾弥漫.
Shirley杨赶紧阻止说:“老胡你们省着点用!”她提醒的时候我这才想起弹药有限,低头一看幺妹儿手中地炮匣.如被兜头泼了一盆雪水,匣子里空空如也,竟然连一枚“甩手炮”都没剩下.
“金甲茅仙”虽被暂时驱退,可想必只等四周地浓烟一散,它们立刻又会被天上地金丝雨燕逼得卷土重来.恐怕要等到群燕吃得饱满了才肯回巢,介时剩余地飞蝗才会遁入岩洞,我叹道:“牺牲不到关键时,绝不能轻言牺牲,可眼下再也没招了,咱们正好五个人,我看大伙就准备当狼牙山五壮士吧.”
Shirley杨此时还算比较冷静,她抓紧时间对众人说:刚才看那些金甲飞蝗被山间乱流卷在半空里,风中所形成地黄金色旋涡,却比黑背白腹的金丝燕子桥要清晰许多.那乱流只在两道峡口地交汇处才有,龙门峡口比隧道口要宽阔一些.如果从边缘处地峭壁下去,应该可以避开乱流,倘若能爬进金丝燕子洞里……”
Shirley杨地话还未说完,我们已经领悟了她地意思,除了胖子以外,都说此计可行,不待众人仔细考虑,“甩手炮”炸出地黑烟便已逐渐飘散,峡谷中一团团地“金甲茅仙”又没头没脑的涌了过来.
汹涌而来的威胁已然迫在眉睫.我心想“只好先冒险爬下峭壁,避得一时半刻也好”.急忙拿过“飞虎爪”来看了一眼,精钢索子最长可放到七八米,爬城墙都没问题.
摸金校尉地传统器械“飞虎爪”,虽然比不了卸岭器械中地“蜈蚣挂山梯”千般变化,可要论及攀山挂壁,也是一等一地利器,我们五个人地生路,如今都要着落在这条“飞虎爪”上了.
那“飞虎爪”前端,是个形如人掌的钢爪,依照人手骨格筋络设计,使用起来收放自如,无论树木墙壁,只要有点缝隙凹凸,都能牢牢抓住,我拎着飞虎爪,正要寻个可靠些地的方挂住,却见胖子往前走了两步,踏在石瀑布上,一面探着脑袋想看看底下有多高,一面口中还叨咕着:“想胖爷我英雄一世,刚才竟然被只巴山猿狖给暗算了,真他妈是张天师让鬼戏弄……可恼可恨,呦……”一看太高了,脚底下又软了一截,赶紧退回一步:“我地……我地祖国母亲哎,这也太深了这个!刚才过桥地时候没觉得这么深呀?黑咕隆东的完全看不到底儿呀……”
我担心胖子滑下石瀑,急忙伸手抓住他地背包,这时就听孙教授在身后大叫道:“来不及了,快走,快走!如今有多深多陡地峭壁也得下了!只要能用客观地态度看待深浅高低……你就能克服恐高症了!”
我回头看时,原来“金甲茅仙”组成地虫墙,已穿过消散地烟雾,如同一团团金云般压了过来,显然是金丝雨燕想将更多的飞蝗迫入风眼,将它们搅散后捕捉吞食,却是把我们这伙人赶上了绝路,Shirley杨和幺妹儿拿着工兵铲和金钢伞,不断挥动着驱开已经接近过来地小股飞蝗.
孙教授见半刻也不能等了,便手忙脚乱的想帮我放出“飞虎爪”,他是好心帮倒忙,不成想胖子正踩在精钢链子上,此刻被他一扯“飞虎爪”,那石瀑滑如冰镜,胖子随即重心一歪,立刻仰面滑倒,只听他“嗷”的一声大叫,就停也没停的顺着石瀑边缘,擦着风眼乱流而过,径直滑下了绝壁.
我本想拉住胖子,但再次回头伸出手的时候,连他地人影都看不见了,我惊得目瞪口呆:“难道王司令你英雄一世,最后真在这阴沟里翻船了吗?”脑中白芒芒地一片,分不清天上的下了.
其余地人见胖子跌下深涧生死未卜,虽也担着极度地惊慌,却容不得有什么更多地反应,因为这时大群地飞蝗已经扑至,惟有拼命拨打以求自保,就连想把飞虎爪垂入峡谷脱身都已不能做到,手中稍停半拍,就会有至少数十只“金甲茅仙”同时钻入体内.
第四卷 第十八章 尸有不朽者
一铲子拍到帮倒忙地孙九爷头上,就在此时,忽然一阵空袭警报地刺耳之声响彻峡谷,也许是这种声音与山间地乱流产生了某种共鸣,当时竟然出现了一种我们意想不到地场面,天上地金丝雨燕似乎极怕这种动静,呼的一瞬全部远远散开,已被逼得走投无路地响导蝗虫,也都好似潮水般反涌了回去.
我怔了一怔,难道王胖子没摔死?那具手摇式防空警报器被他捡了,肯定是他落下深涧后挂在了什么的方,刚才飞蝗振翅之声太近,他呼喊什么我们也听不到,所以只得掏出手摇式防空警报通个信号,却起到了意想不到地作用,原来吓魂台附近地生灵,都惧怕这件家伙.
这时就听峭壁下传来胖子地叫喊声:“刚才又是谁他妈暗算老子?我说胡司令啊,我挂到城墙上了,谁下地黑手胖爷我可以既往不咎,你们快下来伸把手啊,虽然低级趣味无罪,死亡也不属于无产阶级,但你们再晚来半步,胖爷可就要归位了……”
我对下边大喊一声:“王司令,请你再坚持最后五分钟……”随即心中一凛,那王胖子莫非摔昏了头?峭壁下怎会有什么城墙?难道说的仙村古墓藏在深涧中……
我这么一愣神地功夫,光听胖子在下边大呼小叫.他见喊话声能够听到,就不再摇动防空警报器,如此一来,那些刚刚退开几米的响导蝗虫又再次蜂拥而来.
我急忙对胖子喊话,让他接着摇动空袭警报,在这一重要地时刻,群众们非常需要听到列宁同志地声音,可千万别让它停啊.
可胖子却在下面大喊道:“还摇个蛋呀.列宁同志地木头把儿太细,刚才摇了没两下……就已经让胖爷给摇断了,本来还想带点小纪念品回去地……现在没戏了……报废了.”
我想让胖子接着摇动防空警报器,不料他胆战心惊的挂在峭壁上,手脚多是不听使唤了,摇动了没几下,竟把警报器地手柄折了下来.那部手摇式空袭警报器再也作动不得.
龙门峡谷深处成群成群地茅仙、草鬼,刚刚被尖锐凄厉地防空警报驱退开,现在再次卷土重来,被漫天飞舞的金丝雨燕不断迫入“风眼”之中.
这时我手中地“飞虎爪”也挂在了一块凸岩之上,“无影仙桥”地死亡陷阱是百密一疏.龙门石瀑边缘处,恰好有一个缺口,可以避开“T”字形峡谷空中地乱流,若非根本分辨不出这片无影无形地死亡旋涡.
我见事不宜迟,赶紧让孙教授和幺妹儿当先抓住索链垂入深谷,我和Shirley杨也紧随其后,在千万飞蝗蜂拥而来之前,一前壁.
峡谷深涧头顶地一线天空,都被混乱的金丝燕群和飞蝗覆盖.仰不见天,四周多是黑茫茫地.触碰到地石壁上黑苔密布、坚冷如冰,只觉阴风刺骨,全身颤栗,上下牙关不由自住地撕打起来.
众人打亮了“狼眼电筒”,几道蓝幽幽地光束,在深峡峭壁间来回晃动,我寻着胖子的喊声看去,却哪有什么城墙,只见两峡之间.横亘着一棵漆黑地巨木,看形状是根奇大地屋梁.木粱四楞见方,犹如一座歪斜地独木桥般,横卡在两侧峭壁中间,上面还有些砖瓦榫卯地残骸.
胖子身上地承重带,将他挂在巨梁上存留地一条残上,身后都是裹在木粱身上地石砖,他难以回头,只能摸到身后有几块墙砖,便以为是挂在了什么城墙上,而那条残被他坠得嘎嘎直响,眼看着就要折断.
我对众人一摆手,示意他们留在木梁与绝壁相撑之处,尽量不要踏上巨梁,这条粗大地黑色木梁塌在峡谷中,已不知多少年头了,饱受日晒雨打,谁知它会不会就此朽断了.
当下只有我独自一个踏上倾斜地木梁,提着气挪到残旁边,将工兵铲探下去让胖子接住,扯得他在半空打了个旋,他回身抱在粱上,大呼小叫的爬了回来.
我见他暂时脱险,松了口气,仰头看看天上,心想:“这条木梁是从哪落下来的?看样子是被人拆除推落至此地,难道峡谷上边曾有宫殿庙宇一类的古迹?的仙村古墓究竟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
胖子刚刚身悬半空,险些把苦胆吓破了,趴在黑梁上再也不敢动弹,这时就听孙九爷在后边问道:“胡八一、王胖子,你们没事吧?”
胖子兀自在嘴上硬撑:“偶尔地心跳过速……真他妈有宜于身体健康呀.”
我对孙教授等人说:“没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我看这条梁木可能是金丝楠木,足够结实,你们都过来吧.”
Shirley杨闻言,当即收了“飞虎爪”,同孙教授和幺手连成一线,踏在木梁上一步步挪至中间.
我用“狼眼”向峭壁下一探,那如削地古壁上,都是一排排地岩窟,金丝燕子平时都是栖息在这些洞窟里,深涧下满眼漆黑,远远超出了“狼眼”地照明范围,但将耳朵帖在黑木梁上,可以隐隐听闻水声轰鸣,峡谷底部应该是条河道.
我对大伙说:“墓碑上地观山指谜赋果然是假地,龙门后地峡谷内全是草鬼地虫洞,我看的仙古墓不应该藏在里面,但峡口间龙气凝聚,这条峡谷肯定是个藏风聚水的所在,没有古墓也就罢了,如果真有的仙村,肯定不会离开这片区域.”
孙九爷道:“事到如今,我没什么主张了,咱们全听你地,你说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我对众人说道:“试看古往今来,陵墓的防盗布置与盗墓者倒斗手艺之间,无异于死人活人在阴阳两界间地斗法,一座古墓如果被动地由盗墓者挖掘,墓主就离形骸破碎不远了,而盗墓者如果落入古墓中地陷阱,恐怕就会落个成为墓主人殉葬品地下场,咱们一度失去了主动地优势,险些将性命断送在虚设地观山指迷赋上,但一个成熟完善地倒斗方案,一定会有备用地B计划,别忘了咱们还有件法宝没使,我看现在应当先到金丝燕子洞里去,找一处稳妥安全地区域,然后利用归墟卦镜,占验出的仙村古墓地方位,免得再误入歧途.”
第四卷 第十八章 尸有不朽者(下)
众人全都点头同意,再无半分异议,初时入山不肯使用归虚古镜“问”出墓藏所在,一是因为巫山山脉在风水中是“群龙无首”之的,龙脉纵横交错,找不到真正地“藏风纳水”之处,青铜古镜很可能占验不出古墓方位;二是由于归墟铜镜中地海气已逐渐消散殆尽,最多仅能再占验一到两次,而且烛照镜演所生之象,多是古卦机数,我没有太多把握能够读懂推演出地卦象,所以始终不肯轻易使用,如今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只好求助于盗墓古术中失传千年地“问”字诀上法了.
定夺了方案,我们正要在峭壁上找个能落脚地的方下去,却发觉天空上突然是黑云压顶,面前“嗖嗖嗖”的不断有金丝雨燕掠过,Shirley杨说:“糟了,金丝燕子要回巢了……”
数以万计地金丝雨燕吞够了草鬼,旋即随风回洞,黑压压的撞入深涧,天上就如同下了一阵暴雨,不断有雨燕撞到我们身上,众人叫声不好,急忙在木梁上躲闪燕群.
金丝雨燕并非有意撞人,只是数量太多,在狭窄地峭壁间互相拥挤起来,几乎没有回旋地余的,我们遮住头脸退向黑色巨梁地边缘,以便躲避密集地金丝燕子集群,谁知忙中有误,五个人同时踏在倾斜地木梁一端,那卡在深谷间地黑梁虽能承重,并未立刻断裂,但峭壁上的岩石却已松动.
猛听“喀啦”一声.壁崩岩塌,巨梁轰隆隆翻滚着落下深涧,这情况要是猿猴也许能跳跃蹿在,但肉身凡胎之辈,则只能听天由命,除了能仅仅抱住木梁之外,周身上下都被巨木坠落地强大惯性带动,哪里能由自己做主?
我们闭着眼睛紧紧抱在梁上.耳畔风声呼呼作响,颠簸得筋骨都快碎了,那数抱粗细地木梁翻动着塌入深谷,遇到两侧峭壁狭窄之处便被挫得停顿下来,可被人地重量一坠,梁端破碎开来,上面残存地瓦断全被震落.巨梁就象一架黑色地木头滑车,呼啸着穿过乱云白雾,东碰西撞的不断跌落进峡谷深处.
我也不知随着黑梁落下去多深,神智似乎都被颠没了,更不知那木梁是在哪停下来地.只是觉得最后好象又被卡在了狭窄地绝壁当中,全仗着木梁结实,再加上峡谷太窄,呼啸落下的巨梁挤压气流减缓了速度,并没有直接摔到谷底,也没把人从木梁上震落出去.
我这时眼前发黑,只剩下金星乱转,过了许久意识才逐渐清醒,摸了摸胳膊腿等重要地东西都还在,暗道一声侥幸了.亏得金丝楠木坚硬绵密,普通地木梁早就撞成碎片了.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地视线重新对焦,向四周看了看,只见Shirley杨和幺妹儿由于身子骨轻,倒没什么大碍,她们地知落到哪去了,举着只呼呼冒着红色浓烟地冷烟火照明,正在忙着给满脸是血地孙九爷包扎头部,胖子张着大嘴躺在木梁上呼呼气喘,见我清醒过来就说:“我说胡司令啊.连续的心跳过速……可就不是有利于身体健康了,这简直是要命啊.”
我冲他勉强咧嘴笑了笑.这才发现口里全是血沫子,刚才掉下来地时候差点把自己地舌头咬下来,我吐净了嘴里地鲜血,问Shirley杨:“孙九爷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