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响彻蚯任的笑声,双面佛计划了二十年,似乎连我也考虑到了其中。
百万生灵的因果业力,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单独承受,连他双面佛也做不到。
不过双面佛擅长布局,以命格、人心为棋子,早就想好了退路。
蚯任无意间的话,让我更加明白双面佛的可怕,也让我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阴间秀场的恐怖。
他们两个的存在超出一般人理解范围,如果说众生为棋,那他们很可能就是超脱棋盘的对弈者。
在我和蚯任说话的时候,命鬼已经将屋子里的鬼影全部吞噬,浓密阴森的长发散在我身后,将蚯任逼到角落。
“纵然背负骂名又有何?我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心,而且你恐怕也看不到双面佛成功的那一天了。”我双手握住刀柄,不愿多说一句废话。
“去死!”
刀锋划在地面上,割开了雨幕。
我大步迈出,好像古战场上陷阵的死士,双眼通红,杀意翻腾。
蚯任自知不敌,单手挥出一张黑符,其中鬼怪惨叫,化为一团狰狞鬼影想要阻拦。
“杀!”蹬地跳起,挥刀而出,斩鹿刀中凝练的百战杀意在我手中被催发到了极致,“神挡杀神,佛当碎佛!”
鬼影好似一张薄纸被我从中间劈开,那恐怖的鬼脸还未近身就被斩成两半。
“你这是什么刀?!”蚯任大惊,看着碎裂的黑符,眼珠子狂跳。
我一步不停,欺身而上:“这是诛邪、灭魔,取你狗头的刀!”
泵房内空间不大,供蚯任躲闪的地方不多,我刀刀致命,砍向他的要害,蚯任也手段齐出拼命招架。
两三分钟后我觉察出异常,他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杀红了眼,五年时间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我的命运就是因为他才改变,五年前我成为了蚯任的替罪羊,我不想五年后仍旧如此。
“如果法律无法证明你有罪,那就让我来审判你,今天,我要替乐园地下所有埋葬的孤魂伸冤!我要替那个被你折磨致死的红衣小女孩,替那些被你剥下脸皮、做成蜡像的游客,替五年前那三个无辜的死者讨回公道!”
双眼血红一片,胸口的红狐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我将蚯任逼入死角,横刀而立!
“你们本就该死,你们不配称佛!”
我让命鬼捆住他的身体,脚步越走越快,高高扬起手中的斩鹿刀。
“死!”
一刀劈下,血溅三尺!
我对准了蚯任的脖颈,但是他在关键时刻向旁边躲了一下,丢车保帅,主动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挡在身前。
鲜血飞溅,一条手臂应声落地,看到蚯任扭曲痛苦的脸,我没有露出任何同情:“罪有应得!你也会害怕?你也知道疼痛?”
对准蚯任的身体又是一刀,这次他没有躲闪,拼着肚子被剖开一个大洞,一口咬住舌尖,含混不清的念出了一段咒语。
散落在地的血迹好似铁索一般暂时将我束缚,动弹不得。
他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身体贴着墙壁朝外面狂奔。
“碎!”
斩鹿刀疯狂劈砍,血液凝成的绳索很快就被我挣断:“你跑不掉的。”
让命鬼藏在影子当中,我向外面追去。
暴雨冲淡了血迹,但是逃不过追眼,蚯任被我吓破了胆子,仓皇逃命,一路留下很多线索。
到现在为止,我也不在乎什么隐藏身份了,提着刀快速追击。
泵站在大坝偏上的位置,看蚯任逃跑的方向应该是往坝顶去了。
“故意引诱,还是说他要去和禄兴汇合?”
洪水到来之时,大坝顶部是最危险的地方。
洪峰冲撞,溅起的浪花有几米高,一旦没有站稳,很可能会被洪水打落。
大坝一侧是蓄水库,另一侧可是落差接近四十一米的下游河面。
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侥幸没有碰到岩石,可仅仅只是和水面碰撞产生的冲击力,就足以对人体产生巨大的伤害。
沿着狭窄危险的铁制楼梯不断向上追,路过的抢修人员也发现了我,他们惊疑不定,纷纷站到两边,有的跑去叫警察,还有的则放下手中的工作,想看看我到底在干嘛。
顾不上跟这些抢修工人解释,我提着刀、红着眼,一路追到了坝顶。
通往大坝顶部的铁门被上了锁,锁头是在铁门里面。
“喂,你想干什么?坝顶禁止进入!”原本在水电站的陶工被叫了过来,一看见我,立刻认了出来:“你不是那个高压电工吗?跑这干什么?你手里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跟他废话,双手举刀,对准铁门锁头砍下。
“呯!”
火花四溅,脆响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喂!你要干什么?坝顶很危险,千万不要上去!”陶工对着我大喊,又朝四周挥手:“快!拦住他!”
周围几个抢修工人相互一看朝我围了过来,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毕竟我此时的状态看起来很不稳定。
“都给我闪开!”
“呯!”又是一刀砍在门锁之上,那声音让所有人止步:“退后!”
“放下刀具!举起双手!”通道下面传来警察的声音,听到抢修工人的报告,几名负责看守的警察也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拿出了配枪:“马上停止破坏大坝的行为!放下手中刀具!”
“破坏?我是在保护你们,我才是在保护你们!”我反手又是一刀砍下去,刀锋和铁门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在这一刹甚至压过了天上雷鸣。
“马上停止,否则我就开枪了!”大坝涉及百万人的生命安全,在这种危急关头,警察当然有权利先斩后奏,排除一切不安全因素。
回应警察的是几声金属交鸣,我连续落刀,劈砍向同一个位置。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立刻停止……”那个警察话说到一半,枪口忽然被人轻轻压了下去。
“别走火了。”吴猛从大坝底部赶来,示意警察收起枪支。
“吴队,那个人手中拿着管制刀具,而且他的状态很不正常,我怕会惹出大乱子。”
几名警察和现场维修人员把事情的前后因果告诉吴猛,吴猛听完后眼神颇为复杂,他看着我的身影,半晌才说出一句话:“谁有通往坝顶的钥匙?马上帮他把门打开。”
“可……”
“快去!”
几个工人跑向大坝底部寻找管理员,吴猛一手紧紧抓着配枪,手指冒汗,似乎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嘭!”全力劈砍,铁门终于承受不住,门轴被砍断,我将其一脚踹开。
踩着铁制台阶继续向上,眼前的血迹很新鲜,越来越多。
当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整个身体站在大坝顶部时,双眼透过狂风暴雨,死死的盯向了正前方。
“禄兴!”
压抑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再也不用掩饰,我站在四十一米高的天门之上,对着坝顶长廊中央那个天生两面的人怒吼。
电闪雷鸣,巨浪狂击,但是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我要杀了你,今日,我必杀你!”
拖刀而行,我在拦江大坝顶部狂奔,一边是汹涌咆哮的洪峰,一边是百丈绝壁,就在这中间,不足三米宽的坝顶长廊上,我不会再给禄兴机会。
狭路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坝全长二百米,此时禄兴正站在坝顶长廊中间,自我上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我。
“高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俊朗无暇的半张脸一片冰寒,另外半张布满疤痕的脸却露出兴奋的笑容:“也好,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