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主动权的小木匠终于在这一场战争中获得了胜利,随着冲锋号的吹响,苏慈文数次痛哭,最终败退下来,再无反抗之意。
小木匠总算是扬眉吐了气,停歇下来,他得意地对苏慈文说道:“怎么样?”
苏慈文忍不住咬了一口他那结实的胸大肌,骂道:“你就是个牲口。”
小木匠听了,嘿嘿地笑了。
平复了心情之后,小木匠主动说起了今日刘小芽离开之事,旁边的苏慈文听了,并无意外,而是平静地对他说道:“有件事情,我之前没有说,主要是怕你多想,现如今她既然离开了,那我也没啥可隐瞒的了……”
小木匠听见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苏慈文说道:“我找人打听红姐的时候,别人也跟我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你的这位故交刘小芽小姐,她在上海滩这十里洋场的花名,叫做‘红玫瑰’,或者叫做朱莉,艳名很盛,不仅舞技一流,而且很懂男人的心思,勾人魂魄的那种,有不少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就在半个月前,大富豪舞厅发生了一起血案,一个叫做吴仁明的学生将一个富商给刺死了,据说就是为了她……”
小木匠对于刘小芽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三道坎镇时给他送过饭,并且帮忙送信的富家小姐。
而此刻从苏慈文口中听出她另外的模样来,让他着实有些惊讶。
他忍不住问道:“为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苏慈文伸了一个懒腰,玉藕一般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语气却越发地冷淡下来:“她告诉那个穷学生,说她做舞女是被逼无奈的,把自己包装成清纯可怜的白莲花,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莫须有、吸大烟的大哥,结果一转身,又到处与名流富商风流潇洒,不断地抬高身价……结果最后,那个穷学生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跑到大富豪舞厅去找她时,瞧见那富商正在占她便宜,一时冲动,就捅死了那人……”
苏慈文讲得有模有样,而且在她的讲述中,刘小芽简直就是一个玩弄人心、十恶不赦、淫荡风骚的坏女人。
这与小木匠这两天与刘小芽接触下来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偏差。
他感觉,这事儿可能是真的,但苏慈文肯定加了许多主观的东西,使得在她的讲述中,刘小芽的形象直接崩塌,变得面目可憎,让人恨不得撕开脸面,杀之而后快。
但问题在于,苏慈文讲述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小木匠觉得一半一半吧。
不管怎么说,刘小芽也是他的故人,而且之前还曾经帮过自己,此刻听到苏慈文如此的评价,多少也觉得有一些刺耳,所以小木匠下意识地帮着刘小芽说了一些好话。
他这话儿,并没有否定苏慈文的话语,也不算包庇,但落在苏慈文的耳中,却显得有些不太好听。
苏慈文忍不住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瞪着小木匠说道:“你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冤枉那小贱人咯?”
小木匠立马否定,说不,我没有这么说……
苏慈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脸上却写满了不高兴。
小木匠瞧见她直接背过了身子去,有些无奈,很不熟练地哄了几句,发现苏慈文依旧不高兴,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他琢磨了一下苏慈文的喜好,虽然有些腰疼,但为了内部和谐与稳定,于是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咱们再来一次?这一次,你开车……”
苏慈文听到这话儿,忍不住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想什么美事呢?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吵,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睡吧……”
她打折呵欠,缩进了被子里去。
看起来,连续两晚的折腾,她也是有一些吃不消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苏慈文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小木匠表面上很失望,背地里却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两人相拥睡去,次日清晨,苏慈文起床的时候,小木匠倒没有再睡得跟猪一样,也跟着醒了。
看着准备离开的苏慈文,他开口说道:“这几日,需要我护卫在你身边么?”
苏慈文已经衣装齐整,听到小木匠的话语,她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小木匠说道:“昨天不是有人提醒你,说有人买通了白俄杀手,想要对你不利么?我想说,甭管这消息是真是假,这几日都让我陪在你身边,不管怎么说,我都能够护住你的安全……”
苏慈文听到,却是笑了:“用不着。”
小木匠很认真地过去,把她给拉进了怀里来,然后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答应!”
苏慈文扬起头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你放心,我虽说没你那般有本事,但区区几个白俄杀手,对我来说,真的不够看;再说了,这几日我在湖州老家的一些亲戚会过来,带你在身边,着实不方便……”
她拒绝了小木匠的好意,还像大姐头一样揉着小木匠的头,弄得他一脸无奈。
这位小姐姐,跟当初那个留着齐耳短头发的女学生,当真不同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甚至有许多不愿意与小木匠分享的秘密,而对于这些,小木匠却没办法让她给自己交底。
毕竟两人昨天也谈过了,小木匠是成年人,自然知晓彼此今后的相处方式。
如果他执意去侵占苏慈文的个人空间,只怕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会让彼此的关系变得难堪……
于是他拿开了苏慈文的手,两人如正常情侣一般,笑闹一会儿,苏慈文便离开了。
她得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漱……
苏慈文离开之后,小木匠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办法再睡回笼觉,于是便也起床洗漱,随后下到了锦江酒店的一楼餐厅处,享用早餐。
这两日耗损颇大,小木匠点的吃食也多,如此一顿狼吞虎咽,祭了五脏庙,感觉舒服一些,这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
那人低声说道:“请问您是甘十三先生么?”
小木匠抬起头来,看着那侍者,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回答道:“是。”
侍者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甘先生,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做杨波的人么?他说提名字,你应该就知道的……”
小木匠点头,说知道,怎么了?
侍者说:“他在外面等您。”
小木匠抬头往外面望了一眼,立刻知晓,杨波之所以没有能够进来,最主要的,是这锦江酒店的气派,着实是有一些太大了。
虽说锦江酒店没有立个招牌,说什么“衣衫不整者不能入内”,但对杨波这种在码头上厮混的兄弟,肯定也的确不是很友好。
小木匠没有说什么,点头之后,走出了锦江酒店。
走出门口不远,在角落处,一身力夫打扮的杨波探出了脑袋来,与小木匠招呼:“十三哥,这儿,这儿……”
小木匠瞧见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他走了过去与杨波打招呼,然后问道:“怎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杨波等小木匠走到跟前,还将他引到了旁边,然后低声说道:“十三哥,我能够相信你么?”
这家伙跑到这儿来,还神秘兮兮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弄得小木匠很是奇怪,盯着他,瞧见他不像是说胡话的样子,于是说道:“这个吧,得分事儿——你若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包庇你的;但如果不是,凭着咱们这一路过来的交情,能帮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拒绝……”
杨波苦笑着说道:“我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小木匠说:“行了,有啥事赶紧说——你早上吃过饭没,没吃的话,和我一起进去吃一点儿?”
杨波羡慕地看着旁边的锦江,舔了舔嘴唇,说:“十三哥,你这朋友真的阔,能够招待你住这样的酒店……”
小木匠说:“一起进去吃点?”
杨波羡慕过后,拒绝了,然后说道:“不去了,我跟你说个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帮忙……”
小木匠点头之后,杨波告诉了小木匠,说他表哥回来了。
他表哥是昨天半夜偷摸回来的,身上还有伤。
他与杨波见了一面,告诉杨波,让他赶紧离开上海滩这是非之地,不要久留。
杨波自然不愿意,说他在江阴帮这儿混得还不错,无论是帮派首脑马德胜,还是下面的人,对他都不错,他在码头上干得也挺欢畅的,正准备挽着袖子,大展拳脚呢,怎么能够走?
他表哥却告诉小木匠,说马德胜那家伙是个笑面虎,表面上笑嘻嘻,心里面贼坏。
那家伙之所以收留他杨波,主要还是要钓自己。
他现在惹上了天大的麻烦事,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让杨波赶紧离开,不要在这是非圈里瞎晃荡。
这回杨波害怕了,问出了啥事,他表哥不肯说,只告诉他反正很麻烦,这是杨波想到了小木匠,于是说起自己的“靠山”来,没想到他表哥居然听说过他“十三哥”的名声,说如果是这一位出面,可能能帮上忙……
杨波与表哥自小的关系就不错,更何况在这异地他乡,所以自告奋勇地过来,找小木匠帮忙了。
听完杨波的讲述,小木匠皱了一下眉头,问:“你表哥现在在哪儿呢?”
杨波说道:“你得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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