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发觉不对劲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嗯!不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这么长时间连屁股都不挪一下,你不觉得很不寻常吗?”颜苏点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呃……他们像……”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颜苏立马接口道:“死人!” 我点点头。狭小的船舱里面,温度陡然降低,无形的寒意就像一只手,沿着我们的脊背往上爬。一直爬到后颈窝。 颜苏跟我想的,是一样的! 不说话,不移动,甚至都听不见他们的呼吸声,这他娘的不是死人是什么? 我们居然上了一艘死人船,还跟四个死人面对面坐着?! 一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就有些炸了,鸡皮疙瘩止不住地往外冒。 难道这也是一艘送葬船? 我抬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船夫腰间别着酒袋,撑几竹篙子,就摘下酒袋咕咚咚灌上一大口。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神秘莫测的样子。 为了证明我们的猜测。我决定先探探虚实。 “嗨!你们好!你们要去哪里呀?”我冲着对面四个人挥动小手,一脸热乎的样子。 但是我热脸贴了冷屁股,对面四人根本不鸟我。 难道是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贴近对面。却连半点鼾声都没有听见。 我屏住呼吸,伸手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却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气息。 我心中一惊,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事实证明他们是死人的时候。还是有些骇人。 外面风大浪急,暴雨倾盆,光线昏暗的船舱里还并排坐着四个死人,这幅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船舱。 就在这一刹那,我清楚地看见了四张灰白色的死人脸,那脸上就跟抹了面粉似的,厚厚一层粉。白得吓人。最他妈吓人的是,这四个死人的脸颊上面还打了腮红,圆圆的红晕格外妖艳夺目,跟惨白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深陷下去的眼眶,我浑身的汗毛瞬间齐齐倒立,我呜哇怪叫一声,就像受了惊吓的猫,一下子弹回颜苏身旁。 “死人!全是死人!”我的脸颊突突抽搐着,半张着嘴巴。 干他二大爷的! 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人,但是刚刚那道闪电正好映入四个死人的面容,诡异画面来得太过突然,所以才会把我吓一大跳。 颜苏起疑道:“为什么船上会载着四个死人?难道……” 她扭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的船夫,涩声说道:“他们不会都是被那个船夫所杀吧?” 连环杀人狂魔?! 我们难不成上了一艘杀人狂的贼船?! 这个黑袍船夫看上去那么古怪,说不准就是杀人越货的歹徒,将过渡的人们骗上他的贼船,然后在船上杀人劫财,最后将这些尸体丢入滚滚长江。 我的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个画面: 四个乘客被捆绑着双手双脚蜷缩在船舱里,黑袍船夫拎着一把板斧走进船舱。一道闪电划过,斧刃反射出雪亮的寒光。可以清晰地看见板斧表面早已是血迹斑斑,不知之前已经宰杀了多少路客。 嘿嘿嘿! 黑袍船夫阴狠地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 不要啊!不要啊-- 四个乘客发出惊恐且绝望的叫喊声。 但是在广阔的江面上,谁又能听见他们的求救声呢? 船夫高大的身影投射在船舱壁上,但见手起斧落,每一斧落下去,便有一蓬鲜血飞溅起来…… “小七,你在发什么愣呢?”颜苏在叫我。 “啊?!”我蓦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心都被冷汗浸湿了。 我太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了,居然能把自己吓得冷汗飚。 难道我们今日真的如此背运? 好不容易夺过疯道士的纠缠,却又不幸登上了一艘杀人魔的贼船? 老天爷,这玩笑恐怕有些开大了吧! 颜苏蹲在那四个死人前面,伸手哗地撕扯下一抹衣袖,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他们的衣服都是纸糊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寿衣!也就是给死人穿的衣服!” 颜苏点点头,指了指那人露出的手腕,上面布满恐怖的尸斑,看上去格外恶心。 “你先待在船舱里,我去问问船夫!”我起身走出船舱,对着甲板上的船夫喊了一嗓子:“大叔,这船是去落日村吗?” “落日村?!”船夫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回答:“去什么落日村?!这船是去阴曹地府的!” “你说什么?!”船夫这句话令我遍体生寒,我们登上了一艘开往阴曹地府的死人船?! “这是黄泉摆渡船,我是黄泉摆渡人,此船只载死人!”船夫冷冷地说。 我的面色登时变得很难看,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珠子:“可我们是活人呀!你也要把我们载到阴曹地府去吗?” 船夫的口吻森冷无情:“从你们登上船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你才是死人呢!”颜苏听见我和船夫的对话,按耐不住从船舱里冲了出来,指着船夫的鼻子骂道:“什么阴曹地府!什么黄泉摆渡人!我看你弄不好就是杀人越货的海盗!” 大概是意识到“海盗”这个词语不恰当,颜苏努了努小嘴,换词道:“哦!不!你是个江盗!江洋大盗!” 船夫丝毫没有理会颜苏,口吻依然冷的要死,根本不像是个活人在说话:“黄泉摆渡船一日只有一班,唯有死人能坐!你们既然选择上船,也就是选择做一个死人!” 我有些怒了,提高声贝道:“净他娘的瞎扯蛋!既然这是一艘黄泉摆渡船,那为什么我们上船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们?你要早告诉我们,我们就不会登船了!” 船夫冷漠地回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黄泉摆渡船的基本准则就是--不能拒客!” 船夫在此时抛出这个“不能拒客”的规矩,着实让我感到怒了,我指着远处的神女峰说道:“落日村就在前面,请你马上靠岸,我们要下船!” “对!我们下船,我们不坐了,总可以了吧?”颜苏附和道。 船夫冷笑两声:“两个小娃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黄泉摆渡船,岂是你们说上便上,说下便下的?” 船夫这话充满了威胁意味,我和颜苏都拉下脸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就快到家了,颜苏也不想节外生枝:“这样吧船家,我们多给你一倍的船价怎么样?” “呵呵!”船夫冷冷笑了笑:“小丫头,你可真是天真!就算给我十倍的船价,你们也甭想轻易下船!” 说到这里,船夫的声音陡然俱厉,他高高扬起竹篙,怒喝一声,猛地将竹篙扎入水中。 长长的竹篙直贯水底,船夫身上的黑袍瞬间膨胀起来。 我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船夫好生威猛,在这湍急的江面上,他竟然凭借一己蛮力,硬生生将乌篷小船固定在了江面上,乌篷小船在江面上旋转两圈,缓缓停了下来。 船夫露出这一手功夫,真是牛逼到爆! 我和颜苏情不自禁对望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若是跟这个船夫动起手来,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江水滔滔,要想跳水逃走又不太现实,很有可能会被水流卷走,连个泡泡都冒不出来。 我和颜苏就像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非常窝火,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就听船夫一声暴喝:“起!”尽冬纵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