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情景我和李伟都炸了,我们把个人安危抛之脑后,一起冲过去。老唐和老崔兽性毕露,一边狂笑一边撕扯韩丽丽衣服,我和李伟一人一个把他们扑倒在地。
我扑的是老唐。他反应极快,马上一拳挥出正揍在我的眼眶上,一阵剧痛袭来,什么都看不清。我往后退着,撞到窗台上,“嘎吱”一声把窗户撞开,外面一阵热风袭进来。老唐过来掐我的脖子,我呼吸不畅,大脑缺氧,两只脚不停挣扎。
“你说你来这儿干什么。”老唐冷笑:“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来捣乱,我送你一程。”
他掐着我的脖子,使劲往外推。我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这里可是十楼,阳光照在脸上,我眯缝着眼,看到恶狼一样凶恶的老唐,他嘿嘿笑着:“去死吧。”然后使劲一推。
我整个人翻出了窗户,眼瞅着要掉下去,情急之中我一把抓住晾衣杆。晾衣杆还是房主留下来的,扎得挺结实,砌在水泥墙里。能承受重量相当大的被褥。可我这个大活人,毕竟不是衣服,晾衣杆在我的重量下,慢慢变形,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
我双脚蹬在墙上,伸出手想去抓窗台,身下就是十层楼高的水泥地。掉下去肯定摔成一堆碎肉。
我一只手把住窗台,勉强爬上去,看到屋里乱七八糟。李伟正在和老唐老崔搏斗。韩丽丽露着一半的身子,躲在墙角,呜呜哭。
李伟根本不是这两个老油条的对手,打得鼻青脸肿,满口窜血。老唐和老崔掰着他的双臂,来了个喷气式,把李伟押到窗前。老唐看见拼力上爬的我哈哈笑:“你还没死呢,够有毅力的,正好你们两个一起作伴吧。”往外一推李伟。
李伟打的踉踉跄跄,一推之下,站立不稳,飞出了窗户。他反应也快,也一把拽住了晾衣杆。晾衣杆根本撑不住我们两个的重量。嘎吱脆响,眼瞅着就要断了。
老崔使劲晃着晾衣杆,想把它折断。老唐不慌不忙掏出一根烟点上,说道:“老崔,不用动,它马上就要断了。趁这最后一分钟,咱们做点好戏给二位看看。”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墙角的韩丽丽。
老崔哈哈大笑,开始解裤腰带。老唐走到墙角,一把拽住韩丽丽的头发,女孩拼命撕扯,哪是他的对手。老唐一路拖着,来到窗台前,他把火热的烟头摁在韩丽丽的脖子上,女孩一声惨叫,白皙的脖子马上烫出一个红斑。
老唐吐着烟圈,对韩丽丽说:“你听好了,一会儿不管往你嘴里塞什么,你要敢吐出来,我让你生不如死。”
老崔把裤子脱掉,开始脱里面的裤衩子。李伟看的睚眦俱裂,大叫一声,拼命往窗台爬。
老唐瞅了瞅我们,随手把窗户关死,插上插销,他冷漠地看了我们一眼,示意老崔开始。
韩丽丽的头发揪在他的手里,他使劲往后一掰,女孩吃不住劲被迫抬起头来。韩丽丽双眼血红,紧紧咬着牙关。
“不要啊。”李伟大哭,他对我大喊:“稻子,赶紧醒来,赶紧醒啊!让这个梦赶紧醒来!”
“嘎巴”一声,我们所在的晾衣杆,断了!
这个瞬间,我心灰到了极点。只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杆子断裂,透过窗户看到韩丽丽泪流满面,李伟比我先掉下去,他在空中张开双臂,似乎在求救。这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他,连我也要自身难保。
我极速下落,心灰意冷,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喵喵师父的话,梦中知梦,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却偏偏醒不来呢,哪里出了问题?
我知道这是自己做的梦……等等,忽然脑海中打了个闪,我靠,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心念一动,我已经掉到二层楼的高度,来不及了,下面就是水泥地。死了,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缓缓睁开眼,周围一片白茫茫,我呻吟一声:“难道到了阴间?”
一个穿着白大褂好像医生的人走过来,抚了一下我的头:“不烧啊,怎么说胡话,这里是医院,可不是什么鬼门关。”
然后他俏皮地眨眨眼,旁边传来女孩们的笑声。
我努力动了动身子,没有死,心里大定。就在落到地面的那个刹那,我们“醒”了,我们从这一层世界进入到了下一层。虽然又陷入一层,可毕竟暂时摆脱了上一层的绝境,也算因祸得福。
我揉揉眼,坐起来,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病房,旁边躺着几个病人。一个医生带着两个女护士正在查房,刚才笑的女孩正是她们。
我深吸口气,终于找到了脱离这层世界进入下一层的关键了。不但要梦中知梦,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是谁的梦。
我们一直有个误会,认为上一层世界是我的梦境,结果我们都错了,导致我们无法脱离那层世界。上一层梦境并不是我的梦,而是老蔡的梦!
这是我快死前灵机一动想到的,老蔡举行的那场寿宴,是我根本做不出来的梦境,只有他自己才能勾勒出那样的场景。
我苦笑一下,这又是哪里,这又是谁的梦?我看看四周的一切,感觉有点恶心。
那名医生检查了一遍病人转身要走,我赶忙说道:“大夫,我跟你打听点事。”
“说吧。”他转过头看我。
“医院里有没有两个病人,一个叫韩丽丽,一个叫李伟的。”我问。
医生敷衍道:“有时间我让前台查查,你赶紧休息吧。”
“我还要问你,”我支吾着说:“我是受了什么伤进的医院?”
医生疑惑地走过来,看看我:“没摔到脑子啊,怎么了?失忆了?”
那两个小护士估计是实习生,长得粉粉嫩嫩,捂着嘴咯咯乐。
“我是有点不清醒。”我苦笑。
医生笑着说:“掀开你的被子看看。”
我迟疑一下,还是掀开了被子,低头一看,整个人惊住了。
我居然没有下半身,自屁股以下,什么大腿,膝盖,双脚全都没了。我脑子嗡嗡作响,盯着床发愣,嘴里发干,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遗憾地说:“你发生了车祸,下半身截肢。年轻人,没事,人生长着呢,振作起来。”
我苦笑,各种情绪涌到喉咙,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说:“司机赔偿了医药费,放心吧,他也不好过,倾家荡产。以后他就把你当爹养起来了。”
两个小女生笑颜如花,被医生的幽默逗得直笑。
我一股火冲到顶梁门,老子都这样了,你们还拿我开心。我告诫自己冷静,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我只是个梦中客,醒来就好了。
忽然我胸口一阵酥麻,我把衣服撩开,看到前胸有个淡淡的伤痕,那是个烟疤。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恍惚想起来,在上一层的上一层梦境里,我曾经被老唐和老崔堵在被窝里,他们逼问我李伟为什么有钱,我不说,就用烟头烫我。
没想到这个烟疤,一直跟我到了这层梦境。
我愣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冒出冷汗,因为我想得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可能性。那就是,在梦里受的伤会跟着本人一起走,进入密境的下一层世界,甚至跟随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改变不了?哪怕我回到现实世界,也是这么一个鬼样子?
我颤抖着,这个念头像梦魇一样压在心头,无法呼吸。
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出了门,嘻嘻哈哈一路走了。
我颓然躺在床上,心冷如冰,如果刚才想法没错,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得了。我万念俱灰,还找什么老蔡,管什么阴间,救什么众生,都是屁。
病房里鸦雀无声,沉闷压抑,这个病房应该都是重症病人。人到了这份上,已经行途末路,谁也有心情聊天。
“朋友,我知道韩丽丽在哪。”忽然有人说话。
我侧过脸发现是临床。这小子也挺倒霉,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
我心灰意冷,随口“嗯”了一声。
“朋友,你是不是觉得现实特别残酷?”他说:“其实我比你惨多了。”
他扶着床头的架子坐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转向我。我注意到他,问:“你怎么了?”
“喝假酒眼睛喝瞎了。”他说着,揪住绷带头,一圈一圈摘下来,地上扔了一堆。绷带下,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最可怖的是他的双眼,已经被抠去,眼皮子皱皱巴巴集在一起。
一看到他,我强撑着起来,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你是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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