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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肮脏的历史

    赵黑子揪住我的衣服,狠狠的推了我一把,他的双眼红如血一般,虎泪滴了下来。
    我从小大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赵黑子哭。
    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啊。哪来的天意,我今天的成功,不过是踩在万千人尸骨之上。
    赵黑子父子,我的父亲。他们本是张王手下最忠心耿耿的部属,尽皆心高气傲的铁骨硬汉。为了我的江山,却不得不一个个埋葬自己的荣耀,成为邪王集团内部的渣滓、蛀虫,侵蚀邪王政权的五脏六腑,让它成为了一个空架子。
    我没有再说话,赵黑子推了我几把,待气消了后,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椅子上坐着,不停的喝着酒。
    “秦王大人,他们好不容易才从你的大军手里逃出生天,还将王冠等一切属于你的东西保存的如此完整,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现在是时候判决他们了,是要杀还是要剐啊?”血海娘娘沉声问道。
    我知道她是在说反话。我当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天邪,“你为何要杀封先生与拓跋冲?”
    “这个你可以去问白朝阳啊?拓跋冲的漠北六万大军势如破竹,势不可挡。一旦他让他打到王都,你又不在,你觉的这位漠北之王,白朝阳镇的住吗?是啊,在那时候。他是勇士,是攻城拔寨的统帅,江东的大英雄。但他手下的人在畜城屠城时,你又知道?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漠北军迟早必反,而且当时军粮紧张,白朝阳已经无法像你在时那样每日特供漠北军士好酒好肉,漠北军已经是极为不满。以漠北军的强悍战斗力,以及野性,打下王城,白朝阳管的住吗?所以,我儿必须给拓跋冲与漠北人一个教训。”
    “结果你也看到了,你那仁义无双的兄弟白朝阳,趁着这机会,大幅度的损耗漠北军,到头来漠北军六万人打的剩下不到一千。”
    “但凡苦仗。狠仗,白朝阳就派漠北军上,还克扣军粮,等等。为什么,因为他也看到了漠北的威胁,同时他也知道你至少要十年才能回来,所以你的好兄弟虽然与黑王没有任何联系,但双方都彼此心领神会的打假仗,遇到漠北军就玩命,遇到江东军,双方就故意放水,小打小闹,否则呢,你以为凭什么能耗十余年?”
    血海娘娘的话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我的胸口,难怪朝阳老的这么快,他这二十年来,为了维护住我的政权,期待我的归来,也是绞尽了脑汁。
    漠北军好勇斗狠,战斗力太强,为了拖延战争,把这个帝国完整的交到我的手上,以免旁人觊觎,他不得不下如此狠心。
    这就好比昔日的诸葛武侯,已近于神,但他在火烧藤甲兵,听那山谷中士兵们在烈火焚烧死前的诅咒与痛苦哭,便已知道,即便是他有满天神佛罩着,也绝不会长寿,迟早得夭折。
    白朝阳作为统帅,他与赵黑子、我的父亲秦傲天把应该属于我的罪孽全都扛去了,这一切的因果,说到底还都是因为我这二十年的不在。
    我太高估邪王的势力了,这么多大军涌入阴司,而且将军们又多是我的心腹,有些人白朝阳根本调不动,尤其是像拓跋冲这种,我一去就是二十年,却没想到留给白朝阳的看似是一只战无不胜的军队,实则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能爆炸。
    白朝阳与赵黑子等人将这个火药桶,在爆炸前,通过相持战,彻底的毁灭了。
    他们的良苦用心,我此刻也算是完全明悟了。而天邪只是因为做事太过狠辣,他未必就有歹意,只是给那些骄傲自满,狂妄自大的将军们一点警告,让他们不要对我的江山有半点觊觎。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看向天邪,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为何要杀封先生?”
    “不是我杀的他,是他自己想寻死的。”天邪嘴角依然挂着冷笑,“剿灭北漠军便是封二与黑王的意思,封二又与白朝阳分析了利弊关系,一向仁义的白朝阳这才下定决心,把北漠兵磨光。”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偶然的?封先生因为北漠的六万人,江东的十万子民,一直愧疚于心,他活的太痛苦了,他是世间最正直的人,却为一样为了你的江山,泯灭自己的良心,参与、推动一个个惊天的计划。我成全了他,我用丧魂锥彻底的毁灭了他的魂魄,这样,哪怕有人再打开九轮回,他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我弹飞烟蒂,心中一片凄然,“什么是正,什么是邪?这场战争中,注定一些人会成为玄门青史记载的英雄。如拓跋冲必定是名垂青史,而秦傲天、赵黑子、天邪这些人注定只能是遗臭万年了。”
    “这便是天下人皆知的历史,表面上光鲜,实则是肮脏不堪的鲜血浇筑而成的。”
    而我呢?这场战争,不知道多少阴阳两界兵士、平民卷入其中,我是胜了,青史留名,但实际上我才是最大的刽子手。
    我心中不禁感叹,我突然对玄门有种无比的厌恶,这场戏太恶心,太下作了,而我居然坚持看到了最真实的一幕。
    “秦无伤,他就在这里,你想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血海娘娘轻轻的站起身,将天邪推到了我的跟前。
    “我本来是想把他培养出来,用来对付秦剑的,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了,无所谓了,你想要毁灭他,请便,因为他本来就是你的。”血海娘娘一脸的凄然道。
    “你什么意思?”我看向天邪。
    他缓缓从胸口上摸出一个挂在胸口的小竹筒,看着我笑,轻轻的喊了我一声:“哥哥!”
    我顿时闭上双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是小邪!”
    “是的!”他依然是邪气森森的看着我,两只血红的眼珠子绽放着诡异、森寒的光芒。
    我无法想象那个当初扑在白灵、紫衣怀中曾大哭大闹的小血婴,竟然会成为继剑圣之后,阴司最厉害的杀手。
    造化弄人,今日如果不是我来到血海宫,只怕这些真像永远都不会揭开。
    我微微笑了笑,却再也没法去抱他,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丁点大的孩子。
    一切都解开了,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这地方让人太伤感了,我甚至想彻底的忘记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对秦傲天道。
    他走了过来,与我慢慢的往血海宫门外走去。
    我与他绕着血海宫差不多走了一圈,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他先开口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确实是张王的孩子,当初九轮回打开之时,张王遇到你的母亲,她来自上三天,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从不动情的张王与她产生了很深的情感。打开九轮回的时候,上三天有一只妖怪一同随你的母亲下了界,还有很多的妖魔都觉醒了。张王知道坏了大事,所以在你的母亲生下你之后,他不得不把你送到人间,托我看管,我不知道秦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但他就在秦家落了脚,直到你的成长。”
    “张王与我的母亲去哪了?”我问。
    “你的母亲已经回上三天了,或许是死了,连张王恐怕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至于张王,他被邪王藏匿了起来,具体在哪,阴司不少阴神暗中调查了很多年,都很难知道,也许他还活着,也许,也不在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