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番,我发现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杀气,索性壮起胆奉劝道:“君上,晚辈知道你曾也是执掌乾坤的人,定然不甘心为旁人所用。只是当今天下,蒋王早已不在。张王、阎君秦剑一系也早已凋零。我想请君上还是远离这红尘纷纷扰扰,找个清静之地,游山玩水,弹琴赏花。亦是不辜负君上一番才情。”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极为凄楚,“没想到我纵横一生,今日竟然有人劝我归隐,这倒是第一次,有趣的很,有趣的很。”
我和司马放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是全神戒备,随时提防他会突然动手。
大笑之后,他的眼中依然笑出了泪花,满脸的苦楚与落寞,让原本看起来儒雅、傲气的他多了几分沧桑。
他站起了身来,背着手,望着远处的灯火,旋即又坐了下来,轻抚古琴。“你说的对啊,除了这张琴,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是该到了退隐的时候了!”
他有些疲惫的看着我,“追求了一生的东西。到了今日才算明白过来,不过我总归是幸运的,终究是醒悟过来了。世间纷纭众生,又有几人能真正看透呢?”
“恭喜前辈能够顿悟!”我和司马放贺喜道,他要是能顿悟。避世不出,对我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到了此刻,我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杀他欲望了,一是,我有自知之明,多半是打不过的,再者,他毕竟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后辈身上,玄门都在传说你秦无伤是天之骄子,天命所归,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我谦逊笑道:“天命所归不敢当,无伤一生仁义,只求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任,然后如前辈这般潇洒隐退。已是足矣。”
“你倒是谦虚,跟那秦剑极为相似,本君既然决定归隐,原来所谓的财富,就全当是老天让我转送于你了。只是临行前,我有一卦要送于你,你把手伸过来!”
韩文正当初败给秦剑、张王后,曾有一段时间,四处访遍名山,寻求窥探天机之法,一来二去,也摸索出了一些神算之法。
我把手伸了过去,他看了看我的手心,良久才道:“你的命确实是让人改了,天意难测,我确实看不清的。但你的子嗣这一块,却是怕很难避过去。”
“是灾是祸?”我问。
“你一生有三子一女,其中一子为虎,一子一女为龙凤,余者为平庸之人。正所谓龙虎相斗,你的子女间,必定是一虎斗龙凤,同室操戈,只怕到头来,很难一一保全。”
“但凡世家王族,历来就是这种问题难绝,秦王若是真能一统阴阳,龙子之间有争斗也是常情,只是难以保全,未免让人有些心伤。”
我眉头紧锁,我现在还不到三十,但已经经历了手下的叛乱,也见过了慕容家、蔡家残酷的家族内斗,深感痛心,实在不敢想象若这等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会是多么的让人揪心。
“可有破解之法?”我想了想,皱眉问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我未来的孩子无非就是白灵、小栀、紫衣三人所生,难不成这些孩子真能打起来。
天机难测,我原本的打算是,一旦统一天下即刻归隐,远离朝堂,躬耕、渔猎,保全家人,则是足矣,难不成连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
“难啊,凡事有个长幼、强弱之分,龙子龙孙也不例外,三子一女,必有一逆龙,到时候有很多事情是你无法预料,也改变不了的,命数已经注定,此本是天机,你也是知晓天意之人,只须诚心顺其自然吧。”韩文正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情与悲叹,想来他已经通过我的手心子嗣命轮看到了更残酷的事情,也许连我自己都难以在子嗣的争斗善终,但无论如何,这场血光之灾终归是难免的。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待回过神来,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我仿佛想到了当初我提着慕容北的头颅,扔在慕容羽面前,他那平静、冷漠的眼神。
慕容北虽是我杀的,但实际上,就算我不动手,慕容羽迟早也会弑父。
权利之争就是这么的残酷,我仿佛看到了我……
“吁,不会的,白灵、紫衣、小栀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她们的孩子定然也不会作此忤逆之举。”我暗自在心中告诉自己。
“多谢君上指点!”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拜谢道。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秦无伤,你起来,咱们两走上一招。”韩文正陡然间杀机四起。
“一招之内见真章,我必定会取你性命,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这一剑。”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一战是在所难免,像他这样的高手,一招之下分生死,是很平常的事情。
“君上,你不是决定归隐了吗?为何还要再多此一举?”司马放不解的问道。
韩文正冷哼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解决的。”
“好,我必定全力以赴,与前辈过这一招。”我在桌上用力拍了一掌,同时借力飞身急退到两丈开外,身子在半空中猛然掐诀发力,元气瞬间催发到了极致。
由于我第二丹田元气催发到了极致,月华将我周身笼罩在内,连天上的明月都被吸引了过来,形成一道光柱,牢牢的将我护在其中,我仿若天神下凡一般,全身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将河面都照的洞若白昼。
“好,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修为,不比当初的秦剑弱,后生可畏。”韩文正背着手,傲然道。他那把翡翠玉剑,依然在腰间,或许是感应到了我的杀气,那玉剑竟然嗡嗡作响,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玄字剑诀!”我快速掐诀,一把银色的法剑将我笼罩在其中,我人剑合一,以迅雷之势,往韩文正冲撞而去。
在我全力而为的一剑下,我整个人就像是化作了一把银色的巨剑,整个空间似乎被被撕裂了一般,摩擦出绚丽的火花。
韩文正依然没有动,脸上的神情像山岳般从容,就在我的法剑刺向他眉心的一瞬间,他出剑了。
剑势的轨道我看的清清楚楚,很平凡的一剑,就像一道绿色的光线,在我眼前闪了一下。
那道绿色的光亮看起来是如此的平凡无奇,但它却又像是无孔不入,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穿透了我的法剑,轻飘飘的刺了过来。
但我却避无可避,目光尽数被那道亮光所吸引,待我回过神来,我只觉得胸口一凉,玉剑已经穿胸而过,而我的法剑余威也沿着韩文正的脸庞擦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一切都结束了,韩文正微笑看着我,他的剑穿透了我的胸口,那种温凉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不过他的剑尖却没有丝毫的元气,因为我的五脏六腑依然是完好无损的。
他淡然的将玉剑拔了出来,手腕一动,吭的一声,玉剑已经回鞘。
“这把剑自从我得到它以来,就再没有出过鞘,今日饮了你的血,也算是有缘,我今日就把他送给你了。”韩文正淡然笑道,从怀中摸出手帕,擦掉脸上的血水,同时摘下腰间悬挂的玉剑递给了我。
“多谢君上手下留情。”玉剑离开我胸口的那一刹那,我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足见此剑神妙。我当下连忙接过了玉剑,收入了乾坤袋中
韩文正确实是刻意的手下留情,因为他的剑在我的胸口偏离了一毫,薄如蝉翼的玉剑是贴着我的心脏而过的,而且上面没有附着任何元气。
试想他要是杀我,这一剑只怕是已经要了我的命。
“你已经很不错了,能够刺伤我。我与你一战,是想告诉你,即便是我不隐退,今日这江上一战,死的人也是你。至于我脸上挨了这一剑,就算应了我泄露了天机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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