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苗子的话,我们都有些担心,禁不住一起望向了黑月儿。黑月儿这时候并没有看我们,只是从腰里掏出了一个小木牌递给那老苗子看了一下。
那老苗子接过木牌看了一下,登时脸色有些改变,忙不迭一边把木牌递还给黑月儿一边拱手连声道:“娘娘饶命,老朽老眼昏花了,不曾识得您老。”
“老人家,不用太客气啦,咱们只是借宿一宿,不影响你们生意的,放心吧,咱们会给你借宿的酬劳的。”黑月儿看着老苗子说完话,微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钞票塞到了老苗子的手里道:“这个给您老打酒喝。等下您老尽管去睡觉,所有的事情,咱们自己来就是了。”
“多谢,多谢,”老苗子接过钱,满眼感谢地看了看黑月儿,接着转身提着马灯进屋去了。
老苗子进屋之后,黑月儿回头对大伙招招手道:“行了。大家都干活吧。没事了。”
大家听到她的话,多少多心一些了,但是同时心里也对她更加好奇了,不知道她刚才给老苗子看的木牌子是什么,更不知道老苗子为什么叫她“娘娘”,那么害怕她。不过,我们心里也大概猜到那木牌子可能是他们苗寨里通行的一种令牌,是标识身份的东西,外人并不懂得,也不方便泄露。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当下,黑月儿带着娄晗、周近人、张三公进去老屋子里面收拾房间,烧水做饭,我和二子等人在外面卸货伺候牲口。赵天栋和吴良才左右巡视侦查,各人都忙活了起来,诸事倒也都算是平顺,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大家收拾好东西之后,一起进屋子洗漱吃饭。
进了老屋子,这才发现那老屋子后面别有洞天,并不是只有一排房子。老屋子前堂是一溜三间连通的木板草房,进去之后则是一个不小的天井院子,院子里面有一口水井,靠墙还有两株老槐树。{http:///书友上传更新}使得院子里的气氛有些阴森。院子后面则是又有一排三间分开的木板老房。那个老苗子是店掌柜,这会子已经在后堂靠边的那间屋子里面歇下来了,余下的两间房子门开着,看来是要给我们用的。
乡下人家,一般都没有专门的厨房,这个老院子也不例外,厨房并不是设在屋里,而是在老槐树下面搭了长棚,棚里支了锅灶。柴火是现成的,锅灶旁边就是大水缸。直接从水井里面提水上来就可以洗漱做饭,倒也方便。
黑月儿这时候充分显出了一个女性的贤惠之美,挽着袖子,又是烧火又是炒菜做饭,不多时的时间已经是做好了一锅喷香的大米饭。并且还炒了好几道当地的特色小菜。
张三公用另外一个大灶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招呼着大家洗漱了。
我们洗漱完毕。都感觉分外舒坦,于是就一起忙活着摆桌子,在前堂的屋子里聚餐吃饭。
乡下没有大桌子,我们把两张方桌子拼在一起,众人围坐了下来,彼此看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居然都是好了很多,一开始出发的时候的那种排斥心理悄然逝散,大伙突然间都有一种同甘共苦的患难心情。
二子为人开朗和气,见到大家都满面春风,他自己心情也愈加爽快起来,居然从包裹里面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请大家一起喝。
我不太喝酒,只陪了一杯就闷头吃饭了。余下的人里面,黑月儿不喝酒,但是兴致也很高,于是就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聊天说话,气氛很热烈。这时候,兴致最高的两个人是赵天栋和吴良才,这两个老道士估计也是有年头没这么和人一起共事过了,所以这一顿饭让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感叹,因此喝酒之后,他们的话语就多了起来。他们不光两兄弟互相嗟叹,而且还拉着二子他们谈天说地,搞得跟铁哥们似的。
一顿饭下来,大伙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得融洽了,彼此都好比一家人一般,气氛相当好。见到这个状况,我们自然都是非常开心,彼此之间的话语愈加变得随和投机起来。
酒饱饭足之后,大伙又洗漱了一番,这才开始休息。由于人数较多,地方又小,所以睡觉的条件就不能做太多要求了。黑月儿自然是到后堂屋独占一间房子睡觉了,余下的人则是分成了两拨,一拨是周近人、娄晗、张三公这三个身体较柔弱的,也在后堂屋的一间房子里面歇息了,其他的人,则全部都是直接在前面堂屋里面打地铺。
由于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极了,现在又是吃饱了饭,喝了解乏的酒,因此大家躺下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睡死过去了。
二子由于喝了酒,管理工作就做得很不到位,居然连安排人轮换站岗的事情都没做,这就让我心里有些担忧,所以躺下之后,我迟迟都没敢睡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夜色深沉,山林老屋已然是一片寂寞,只有夜风和鼾声。
我躺在靠门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山风吹过草尖的簌簌声响,细数毛驴子们咀嚼青草。踢腾四蹄的声音。恍惚之中,一股浓浓的困意,涌上了心头。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也准备好好睡一觉,却不想一侧身,居然是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我的旁边。
乍一看到那黑色的人影,我心里一惊,吓得一下子睡意全无,豁得坐起了身来。同时下意识地就从腰间抽出了阴魂尺。
“就你还没睡着,看来你的警惕性还不错,”这时候,那个黑影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听到那个黑影的声音。我这才认出他是泰岳,不禁松了一口气,抹抹额头的冷汗问他道:“你怎么还不睡?”
“没人守夜,我不太放心,”泰岳说着话,走到敞开的大门口,默默地看着山林夜色,良久才对我道:“他们也都累了,而且喝了酒,这会子叫醒他们是不可能了。今晚不如就你和我一起牺牲一下。轮班守夜吧。我先守上半夜,下半夜换你,怎么样?”
“恩,好,我也正为这个事情担心,”我知道泰岳是军旅出身的人,天生警惕性高,于是就同意了他的说法。
“那我先出去守着了,你睡吧,”泰岳说着话。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根烟之后,这才夹着烟,出门去了。
我看着泰岳出门,这才敢放心倒头睡觉。由于已经有人守夜了。我心里不再担心,这么一趟下来。就睡得相当甜沉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觉得自己大约睡了几小时的时间之后,猛然间我突然就感觉到全身一冷,整个人霍地一下就从地上坐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
我醒来之后,来不及细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就起身向外走,想要看看是不是到了和泰岳换班的时间了。
可是,当我走到门外的时候,却是发现外面山雾迷蒙,夜色深沉,居然是没有泰岳的身影了。
“泰岳?”我低声叫唤了一下,回身拿了一支手电筒照亮,然后再次出门找寻他。我先看了看拴在老槐树下的四头驴子,发现那四头驴子此时都吃饱喝足了趴在地上打盹,没有什么异常。我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现一切也都正常,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只是一直都没看到泰岳的身影。
这时候,我心里隐隐感到情况有些不对,担心泰岳出事情,于是就想进屋子把二子他们叫醒,让他们一起帮忙找找泰岳。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准备进屋子的时候,却是突然眼角一动,赫然看到两个白乎乎的人影,出现在了那条从山上斜通下来的山道上了。
突然看到那人影,我心里一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向前走了几步,用手电筒向那两个人影照了过去,想要看看那些是什么人。
但是,就在我心里正好奇的时候,却不想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里的草丛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捂住了我手里的手电筒,同时猛地把我向路边的草层里面拉了过去了。
“别出声,喜神过道,不能冲撞!”这时候,耳边传来了泰岳低沉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我这才放松下来,连忙关了手电筒,和他一起在草层里面蹲了下来,低声问他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你?”
“人有三急,别说话啦,注意看。”泰岳说着话,悄悄扒开草层向外看去。
我也悄悄扒开草层向外看去,这才发现方才还盘桓在山道上的那两个白乎乎的人影,这时候已经走到我们前方不远处的土路上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两个人影,走在前头的那个人是一个身穿灰白色的长袍,如同乌老三一样蒙着头脸,只露着两只眼睛,一手捏着纸符,一手摇着铃铛的人。
那个人一边走路一边摇铃,不时还沙哑着声音喊道:“喜神过道,关门闭户,天高地宽,各走一边——”
再看那个人身后的人影,赫然发现那居然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女人。那女人一头乌油油的长发,有些机械地摇曳的身体,一步一跳地跟着前面的那个人向前走着。女人脸上贴着一张纸符,在夜风里面不时飘动着,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