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手极好,正面迎上小妮,并不与其较力,而是以一根木棍子压住了小妮,连消带打,居然将势猛如虎的小妮给压制住,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我从天边爬起来,瞧见那是一个头上包着蓝黑色布条的苗族少年,看年岁要比我大两三岁,骨架挺大,英姿勃勃,抿着嘴不说话的时候,十分冷酷,一根长木棍舞得虎虎生风,眼睛目不斜视,很认真地盯着面前这个少女,一棍一个动作,缓慢而有效,将不断咆哮的小妮给制服着,不让她伤到自己。我瞧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舞蹈,或者艺术,心中不由得一阵敬佩,想着我要有这等本事,那就好了。
很快,那个苗族少年便将小妮给按倒在地,用木棍死死抵住,将左手中指在嘴中一咬,然后在小妮的额头上面画了一个“s”字。
一道微微的光华升起,原本暴躁不安的小妮身子瞬间柔软下来,眼神发直,轻轻叹了一口气,人就再次昏迷过去。
瞧见这利落的身手,我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抹唇边的鲜血,便凑上去打招呼道:“这位大哥,好身手啊,不过你可千万别伤害这个小女孩,她是无辜的,只是中了邪……”那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立刻就落在了我手上的小宝剑上,瞧那出鞘的剑刃寒光凛冽,眼睛就变得狭长起来。
我看着他冷冷不说话,心中便有些不满----不过就是耍一手好棍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人家到底救了我的性命,便算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我都要感恩的,于是上前来,跟罗大屌他爹撵山狗热乎道:“罗叔,你们怎么赶过来了?”撵山狗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别着急,我们刚从田家坝赶过来,是专门赶过来找张知青和小妮的,努尔判断张知青家的脏东西转移到了小妮身上,没想到你们这边正好就打了起来----没想到大屌说的是真的,你竟然有这等本事,不错,不错!”
他拉着我走到门口来,跟我介绍那个冷酷帅哥:“这个是努尔,梁努尔,是蛇婆婆的徒弟,专门过来给张知青家解决麻烦的。”
撵山狗瞧见我看冷帅哥努尔不说话,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努尔是个聋哑人,有时候听得见,有时候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他说完,开始朝那冷帅哥做手势,他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朝着我露齿一笑,展现出了十分阳光的笑容,还张嘴说道:“阿巴、阿巴……”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看到这小帅哥又帅又厉害,心中莫名生出几许敌意,然而瞧见他这般阳光灿烂的笑容,又有些心酸,这老天还真的是不公平,这样完美的一个翩翩少年郎,竟然是个哑巴?
难道这世间又帅又有本事的少年郎,就只有我二蛋哥一个么?当真是寂寞如雪啊!
这心思一转,我走上前来,跟撵山狗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我爹、我娘、我姐和张知青也从我家匆匆跑了下来,再加上王狗子一家,一时间热闹极了。张知青过来看自己的女儿,先是道谢,忧心忡忡地问他女儿的情况,我是完全不懂,努尔倒是懂一些,连比带划地通过撵山狗的翻译,告诉我们:“这小女孩是被婴灵附体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婴灵,是天上的星辰转世,以后是要做大人物的,可惜还没出声就夭折了,心中怨愤不平,所以才会闹事。”
听到这说法,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青衣老道说我是山鬼老魅聚邪,所谓聚邪,就是能够勾引一些邪物着附,难不成这小妮的弟弟,也是这么一位?
要真的是如此,也就解释了刚才那婴灵为何这么厉害、连我口中精血也不惧的缘故了,这样的孩子,当真是不如不生出来。
便是我,倘若没有生出来,说不定这世间就少了许多麻烦事。
努尔是名震麻黎山的蛇婆婆徒弟,虽然是个聋哑人,但是通过手语比划,却是能够指挥着我们行事----无论是张知青、一枝花还是张狗子他爹,所有被小妮或者婴灵触及过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油黑发亮的怪异色彩,这些是凝聚成形的阴气,最是污秽,一旦沾染在身,便会持续不断地招惹阴灵,并且会虚弱无力,过不了多久,就只有死路一条。反倒是我,因为血精气旺,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了震动,腰酸腿疼。
破解的法子也并不是很复杂,让人用生姜和红糖熬煮,先是大火,再改小火,又复大火煮熬至浓浆状,一半涂抹伤处,一边吞服入口。
完成这一切,杀一只天天打鸣的芦花大公鸡,取最早流出来的那一股血,涂抹干涸的糖壳外面,即可。
生姜性味辛温,有散寒发汗、化痰止血的功效,红糖性温味甘,益气补血、缓中止痛,一将一臣,辅佐有功,而大公鸡每天对日打鸣,吸食朝气,第一股血最是阳刚,对于驱除阴寒也最是了得,在五姑娘山顶我虽然主习道经,但是旁门杂类的也都学了一点,看完顿时心生敬仰,看来这哑巴少年倒也是有真本事的。经过这一番动作之后,三人身上的阴寒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黑色渐淡,不知不觉就已经是白天了。
这一夜哑巴努尔一直都在忙活,而他所有的话语都通过撵山狗来翻译,胖妞这个小猴子跟在后面学,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忙活一夜,我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凑到撵山狗旁边打听努尔的情形:“罗叔,这努尔到底是咋哑的啊,我看他会得可多,一点也不像是不正常的人……”撵山狗叹气,看着一脸认真地给三人查看伤情的哑巴努尔,说:“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听说是蛇婆婆从山里面捡来的孤儿,养大到了六岁的时候,被一条罕见的铁骡火线蛇咬到,结果就说不了话了,听力也越来越下降,不过越是苦难,他越是有灵性,跟着蛇婆婆学了一身本事,这回我进山求助,蛇婆婆老了走不了路,便由他陪着过来,我也不晓得行不行,不过现在看来,绰绰有余,颇有蛇婆婆当年作风啊……”
我二蛋最是重英雄,听到撵山狗这么讲,便凑上先去跟哑巴努尔热乎。他那人也好玩,不笑的时候冷冷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而露齿一笑起来,就显出了孩子的稚气,手语并不难,我连蒙带猜,跟他聊得不亦乐乎,旁边的胖妞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不时扮个鬼脸,惹得我们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哑巴努尔人很不错,就是平日里跟人的交往比较少,也不太会笑。
努尔出手,终于三个受到牵连的人给弄得差不多,便是接触婴灵最久的一枝花,也逐渐清醒过来,明白了此时的状况。解决了其他人后,现在我们唯一头疼的,就只有被那婴灵附体的小妮了。我瞧过了,那头婴灵十分的顽固,执念过重,非要来世间走上一遭,受到我和哑巴努尔的干涉过后,就紧紧地缩在了小妮的意识中,使得那小女孩儿昏迷不醒,面目发青。
我跟努尔自我介绍,说是修道之人,于是他便跟我商量一通,我也听不懂,胡乱应答,连连点头,努尔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准备今晚驱灵。
吩咐一应之物,张知青都准备齐全,月过中天,我们来到了田家坝小妮家中,准备了驱灵之术来。
为了不丢人,这次我带了青衣老道留下的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