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苦着脸,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旁边关心自己的朋友微笑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走到表演台上,对站在旁边无事的那个清秀女孩礼貌地说道:“你好,能不能帮我弹奏一下尼科罗·帕格尼尼先生《女巫之舞》的前奏,我不是很记得了。”
女孩很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走过去,坐稳,开始演奏起来。
《女巫之舞》其实是小提琴协奏曲,用钢琴这种乐器之王来替代管弦乐器演奏,要弹得让人陶醉入神,那必须有一种非常高超的技巧和音乐素养。她弹得很投入,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表情随着音符开始变幻着。
旋律飞扬。
围观的人群见陆言没上,反而是这个专业钢琴师上来弹奏,不由发出一阵轰然的喧闹声。热闹不见,冲突不起,后面围观众便十分不满意,竟然忽略了优美的琴声。即使离得稍近的人,听到陆言与清秀女孩的对话,也是有些看轻,觉得一个连乐谱都忘记的人,哪里能及得上刚才那个贵公子。
演奏没有持续很久,哄闹声着实打扰了清秀女孩的乐境。
陆言伸出手轻轻拍了她的肩膀,示意让他自己来便好。清秀女孩让出位置,陆言端坐,抬起头来,双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人群停止喧闹。
待围观的人们声音渐渐小去,陆言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开始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跳舞,仿佛雨滴掉落,珍珠在玉盘上滴答着,一阵旋律极其优美的乐曲被陆言凭空创造出来,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诱惑着人们心中对美的最强烈的期盼。
随着乐曲的推进,或刚或柔,或急或缓都恰到好处落在人们理想之间,没有一丝一厘的差尺,拥有的,是完美的音效,精彩的演奏,阐释浪漫情怀、行云流水般的音符跳跃,空气中都仿佛有着这活泼动人的小东西,在肆意地拨动每一个人的心弦。
相遇的甜蜜,孤单的苦涩……
那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缤纷、透明、令人玄感沉醉的诗调,属于每一个人的音乐情歌!带着听着梦回初恋、梦回家园、梦回那生命的朝露、在琴音的怀抱中甘甜休憩,纯美的钢琴声,在如泣如慕地诉尽无限的爱恋和对生命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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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大厅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待陆言抬起头来时,正看见那个清秀女孩仿佛见到鬼一般的惊讶面孔。他笑了笑,有些歉意、又或者感激地点着头,走下台来。
这时,闭着眼睛陶醉在音乐世界中的观众们终于醒来,发出如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和鼓掌声。难得这餐厅里的几十个人,居然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有人还高声喊着:“哎,哥们,你这水准比专业的还厉害,我上次在南方市听维也纳交响乐团的演出,也不过如此啊!”
“是啊,太美了,再来一段吧。”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钢琴曲!”
人们纷纷放下了矜持,由衷地称赞着。
而当陆言走回座位的时候,旁边的秦璐妃几人都用着看惊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陆言,苏阳眼里更是炙热的崇拜。秦璐妃并没有什么夸张的举动,只是伸出莹白如玉的右手,暗自在陆言视线的余光里,撅起大拇指。
而田谧则不加掩饰地兴奋说道:“陆言,你好厉害啊,简直秒杀他唉!我也是从小学钢琴,但是都没有你一般厉害!你学琴多久了?”
李建铁青着脸,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仿佛头里面不是脑浆,而是煮沸的滚水。
裁判罗伯特咳了几声,环顾四周后,说道:“上帝赐予我们双耳,让我们得以聆听主的教诲,和享受这世间最美好的韵律。第一局的比试,我想观众们已经有了答案。那么,我宣布——第一局,陆言先生获胜!”
观众们纷纷鼓掌,表示对这个结果的肯定。
“砰”,徐春云一掌拍在铺着洁白餐布的方桌上,他怒不可遏地冲这这个法国大叔嚷嚷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他赢了就赢了啊,我们觉得李建弹得才是最好的!他刚才弹得什么乱起八糟的,听都听不懂,是不是?”
他问向身旁几个魁梧的伴当,这几个体育生模样的男孩子立刻猛点头称是,一阵噪聒,摩拳擦掌的,望向裁判的眼神里,都有狠戾的威胁之意。
而李建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显然没脸去承认自己比陆言弹得更好,但是也低不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来。
话说太满了!
正在罗伯特支吾着左顾右盼的时候,陆言摆摆手说:“我建议,这局作和好了!”
他懒得跟这种不肯认输的人作计较,反正后面还有两局,以他的能力,怎么都能玩死眼前这帮在江城横惯了的娃儿。
而且,刚才通过脑海的记忆,他以最精确的动作真实模拟出那个清秀少女上次在咖啡馆里弹奏的钢琴曲时,弹到情绪激昂之处,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似有非有的难以名状的体悟,一种仿佛一直存在但没有在意的东西在心中油然而生,却又琢磨不定。
所以他想着尽快结束这里的冲突,赶紧回去,找寻那遁去的一。
见陆言提出的建议,罗伯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立刻重复了陆言的建议结果。
水平距离太远,李建和徐春云也没有纠缠,同意进入第二局。
陆言有些心不在焉,看众人望向自己,等待出题,他想了一会,才皱着眉头说道:“除了拼爹外,我还真的没有什么会怕你。琴棋书画、哲学辨析,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没有个结果。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听说你是洪山大学跆拳道社的社长,功夫必定不错的,而且你们出场,一贯都在彰显暴力,是不是觉得拳头大的人才有话语权?
若是,那么我们就一局定胜负吧——这里生意已经被我们扰乱得不成样子,那么我们出去吧,餐厅前面的停车坪,你们五个,跟我自由搏击,生死勿论,听天由命。
此战过后,乖乖地遵循结果,不要再闹事,好不好?”
罗伯特闻言,先是一喜,然后一惊,这陆言平缓的语气里,一阵狠厉血腥之意,扑鼻而来。这个来华多年的法国老外心中暗道:这个闹不好,可是要出大事了!
而李建听陆言讲完,脸上寒意更甚。
这个龌龊的穷小子,想来是图穷匕见,准备玩勇耍狠了。
他看了一看自己身后的敌人,徐春云这个胖子不算,另外三个可都是体院的高材生,连老师都不敢惹的刺头儿,打架闹事便如吃饭喝水一般,而自己,多年苦练,腿法刚健,跆拳道已有成就,洪山大学内也再无无敌手。
反观陆言,这个并不算高大健壮的普通男人,居然敢妄言以一挑五,何其之狂妄!
太狂妄了!
“好,好、好!你舍得死,我便舍得埋!”李建豪情万丈地嘲讽着,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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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徐春云艰难地爬到抱着肚子哼哼的李建身旁,关心的说:“老大,你没事吧?”
李建掀开衬衣,发现被踹的肚子左侧并没有暗青的淤伤,疼痛却一波借着一波地朝自己神经中枢袭来,男人的尊严让他勉强没有呻吟出来,然而腹部附近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痉挛扭曲。
疼啊……李建只觉得自己眼角的泪花都出来了。他自打含着金钥匙出生后,便没有被这样的简单粗暴殴打过了,巨大的屈辱和切身的疼痛,让他心中的怒意一阵高过一阵!
不过好在陆言顾忌他们长辈的力量,出手极有分寸,此刻虽然疼痛难当,却不会留有后遗症。反倒是旁边三个体育生,打架的时候出手最狠,所以反击也最重,此刻仍然在哭嚎地翻滚着,
李建在徐春云的搀扶下,半蹲起来,目视着远方环海道上行驶的那辆银白色奔驰。
他眼里面充满怒火。
徐春云更是恨声说道:“这小子几个月前一副穷酸样,现在居然开得起奔驰,里面一定有鬼!老大,一会警察来了,要不要找人把那小子给拘几天,拷问清楚?”
人越屈辱,便越清醒。李建又恢复了往昔的阴冷,心中飞速计较着。
终于,他艰难地挥手拍着徐春云的大头,说:“这么多人面前许下诺言,现在又借助父辈的力量做小动作,你让别人怎么看我?再说了,最近江城局势很紧,谁知道这小子来历。你我父亲那里压力都很大,要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惹事,还不是被一阵臭批啊?”
“那现在怎么办?段老大死了,伟哥那里我们现在还暂时搭不上——现在说起来,我才记得,以前让段老大把陆言给废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音,这可不是他的风格……难道这家伙跟湾塘集团有联系?”徐春云惊惶地猜测。
“屁,”
李建阴测测地望着车子消失在视线尽头,幽幽地说:“静观其变!欠我的,总有一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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