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龙的确出来了,就在三天之前。
经历过了徐淡定以及相关势力的营救和举证,方志龙最终得以保释出来,在交纳了巨额的保释金之后,终于获得了自由,从白城子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修行者之墓中毫发无损地离开,并且随后相关的产业也得到了归还,没有再被查封。
力主针对此事的孙老并没有收到牵连,但具体的工作人员,却被处予各种警告,也算是给许多心中不满者一些交代了。
黄胖子告诉我,说他们这两天还在京都,如果再晚一些,他们可能就要返回梁溪去了。
听到这消息,我很是不满意,给他们打抱不平,说平白无故受着冤屈,结果只是保释,还给弄出这么多的名堂来,什么情况啊?
黄胖子苦笑,说慈元阁这些年发展过快,人员的素质参差不齐,的确是出了一些纰漏,如果真的追求起来,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大堆,能够囫囵个儿离开,就已经很是不错了,志龙见我的第一面,都哭了,说妈的,白城子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他都以为得死在那儿了。
黄胖子很是激动,电话里不方便多聊,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直接过去。
我挂了电话,将手机号码记下来,然后交还给罗胖子,说我走一趟。
罗胖子说我给你派车?
我摇头,说不用了,现在外面风声紧,我跟你这边有太多的牵扯,很容易被人瞧出端倪的,我自己走就行了,滴滴打车很方便的。
罗胖子说你可拉倒吧,那就是一家对顾客毫无责任心的无良公司,迟早要倒闭。
我说怎么的?
罗胖子跟我讲了一个因为滴滴客服拖延丢了手机的亲身经历,说反正我是一生黑了,你可小心点……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说好吧,我打的过去。
离开了茶馆之前,我自然还是改头换面,然后打的前往目的地。
地方是在石景山区,距离八宝山也没有多远,抵达之后,我给黄胖子打了一个电话,没多久,来了一个人,戴着墨镜,穿着小马褂,左右打量着,我瞧着他这打扮眼熟,走上前去,与他招呼,对方跟我确认之后,带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一处大院子里来。
这儿是慈元阁在京都的几处安全屋之一,也是最大的地方。
进了屋子,我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瞧见黄胖子拄着一拐杖走了出来,对我招呼道:“不好意思,行动不便,没有办法亲自过去接你。”
我说得了,咱们就用不着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了吧?
黄胖子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说还是得感谢的,那天若不是你们的营救,我只怕是跟着我那连儿子都不认的老头子一起去了,还有你给我用的那药,我听老鬼说很珍贵,实在是……
他拉着我进里屋,里面走出一人来,年纪挺大的一老头,模样打量了我一下,让我下意识地一阵心惊肉跳。
黄胖子给我介绍,说这是我父亲的朋友,马叔。
我拱手招呼,说马叔好。
那老头儿瞄了我一眼,脸色颇为严肃地说道:“我哪里是剑君的朋友啊,我只是一个老仆人而已,快剑马六,承蒙你救了我家少爷,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个招呼,刀山火海……”
他说罢,朝着我躬身行礼,我赶忙将他扶起来。
我谦虚两句,老头儿便离开了房间,黄胖子苦笑着说道:“你别介意,他性子就是这样的,也不是冲你。”
我说还好,老派江湖人,我理解。
黄胖子说你先坐,志龙去了总局,估计中午的时候就会回来,待会儿我们兄弟伙一起搓一顿,喝杯酒。
我说他去总局干嘛?
黄胖子叹了一口气,说慈元阁这一次挨整,不但产业停顿了大部分,就连好多老关系,老部下都各处散落,志龙这一次出来,面对的就是一堆烂摊子,估计又得从头创业了,他去总局呢,是领一些扣押在那儿的家底,不过估计能有个三五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说到这个,我就有些不理解,说凭什么啊?
黄胖子苦笑,说你看过《鹿鼎记》没,里面的韦爵爷抄家,一个道理,这还是茅山宗和龙虎山在上面讲了话,要不然连这些都不吐出来呢。
我说你这事儿也能忍?
黄胖子说不忍怎么办?我被通缉得满世界乱跑,志龙更惨,给扔在白城子那儿窝着,要不是你后来跟白城子扯上了一点儿关系,那边没有怎么动他,说不定出来都没了半条命呢——对,你可以啊,在白城子也有人儿,混得不错。
我苦笑,说啥啊,我也是误打误撞……
黄胖子说总之一句话,这一次如果没有兄弟们的帮忙,我和志龙估计就真的栽了,一会儿我得好好敬你一杯酒。
两人闲聊叙旧,谈起了这些日子的事儿来,黄胖子突然问道:“老鬼这一次没事吧?”
我说你知道了?
黄胖子说慈元阁虽然伤了元气,但底子还在,该有的江湖消息,都能够收得到,这几天我除了处理手头的事情,就是一直给老鬼那家伙打电话,结果都没有回我,所以我知道你来了京都,这才找你过来问问。
我说人是重伤了,不过现在没事儿了,坐飞机去了欧洲,威尔在那儿呢,问题不大。
黄胖子说昨天京都洪家的洪天秀被人杀了,这事儿你应该听说了吧?
我没有隐瞒,坦诚地说道:“我干的。”
啊?
黄胖子一脸惊讶,说真是你干的?
我说这事儿我骗你干嘛?
黄胖子说外面都在传杀洪天秀的是黄泉的杀手孟婆,没想到居然是你——为什么呢?
我说老鬼身边,有一个叫做牛娟的女孩,你知道吧?
黄胖子脸色黯然,说知道。
我说你也知道,我跟老鬼是同学,那牛娟是老鬼的高中同学,自然也是我的,他临走之前,嘱托我办两件事情,说不然心里不踏实,我这既是完成嘱托,也是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黄胖子说牛波伊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招弄死那老狗,将一大堆的高手耍得团团转……
聊了没多久,方志龙回来了。
两人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寒暄,方志龙是少年白头,这进了大牢里蹲了一回,更是沧桑,不过在我面前,倒也不拿捏架子,一个劲儿地跟我道谢。
我说客气话就别说了,要真的论起来,其实慈元阁也是受了我们的牵连,要不然怎么弄,也轮不到你们的头上。
我这话儿讲得不是客气,慈元阁的问题就在于跟黑手双城,还有我们的关系太过于亲密了,所以才被殃及池鱼。
人到齐了,便移到饭桌前,整了些硬菜,又搞了点儿好酒。
酒是国酒茅台,四十年的陈酿,方志龙和黄胖子轮流敬过我,我又回敬过去。
这几杯酒下了肚子,热流上涌,人就没有那么拘束了。
三人闲聊起来,谈及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方志龙谈及在白城子的遭遇,那叫一个唏嘘。
他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有活着出来的时候,那个地方,真尼玛恐怖。
我说怎么恐怖?
方志龙说那帮人有事没事就拉人进实验室里面去,从身上切一些组织出来做研究,简直都不把人当人对待,搞得我都神经衰弱了,甚至都有自杀的冲动,好在后来有人出了话过来,说我是你的朋友,这才消停一些,然后没多久,人就给放了出来……
说完,他又敬了我一杯酒。
切片?
我知道白城子有研究这些的实验室,但听到这个词眼,还是有一些不寒而栗。
这酒喝得有一些多了,方志龙突然跟我说道:“陆言,你跟外交部的徐淡定挺熟悉,他是茅山宗的人,你现在又是茅山的外门长老,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我说你讲嘛。
方志龙说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小饼受慈元阁的连累,给到处通缉,其中给人抓了两回,后来又被你和老鬼救了出来……
我说对,怎么了?
方志龙指着黄胖子,说他呢,有一把剑,叫做石中剑,那把剑是他老头子一字剑君留下来的,先是传承给你堂哥陆左,后来小饼跟我妹子结婚的时候,由茅山掌教萧克明转交给了小饼——因为这事儿,小饼对你堂哥一直念念不忘,不过如今那剑落在了洪家手里,而据内部消息,说洪天秀已经把剑送给了总局的孙英雄。
我说你是让我跟徐师兄去说一下,帮忙讨要?
方志龙摇头,说不是,是让他帮忙去问一下,看看那边到底什么条件才能归还,我这边的诚意十足,多少的代价都行……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黄胖子便拉住了他,说别,这件事情,算了……
两人吵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吴格非打来的。
我说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吴格非在电话那头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三天之后,洪天秀下葬,杨康会出席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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