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个,却正是我白天在集市上碰见的朱炳文。
我与他约好,说等闲暇时间,一起碰个面聊一聊,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听话,早早地就脱下了面具,在这里等待了来。
因为贸易大会的缘故,我们都戴了白色面具,这玩意需要等到房间里方才会取下来,所以朱炳文并不认得,只是用眼睛朝着我们的腰间瞄去。
他在打量我们腰间的腰牌。
我瞧见,对着身边人说道:“这是我一熟人,之前我被人种下聚血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算是难兄难弟,没想到刚才在集市上碰到了,就邀请他过来,聊一聊近况。”
陆左点头,说好,你去房间里聊,其他人去我房间分赃。
分赃?
呃,老大,你这话儿说得也太别致了吧,弄得我们跟土匪一样。
我走上前,开口说道:“炳文,你在等我?”
朱炳文盯着我的腰牌,一直等到我开口说话,方才确认,对我说道:“那些就是你的朋友?”
我不远让陆左他们暴露,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进房间里聊。
我领着朱炳文进了房间,脱下了脸上厚厚的面具,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说随便坐,我给你倒茶……
朱炳文连忙摆手,然后对我说道:“不、不用,陆言,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要求你的。”
我一愣,说啊,怎么了?
朱炳文说我有师兄告诉我,说你认识蒺藜公主,对吧?
我说对,算是认识吧,怎么了?
朱炳文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搓着手,为难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陆言,我知道你现在的地位挺高的,也认识神池宫的大人物,所以有件事情,不得不求你了……”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说就是了。
朱炳文这才又坐下,然后说道:“我师父的儿子,我小师弟他今天下午的时候犯事,给神池宫的走马队抓进去了,我们那儿乱成一团,有人告诉我师父,说我认识1024,也就是你,而又瞧见你跟神池宫的大人物蒺藜公主交往密切,让我过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帮一些忙……”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小师弟?就是今天中午对你吆五喝六的那个?
朱炳文尴尬地笑了笑,说他生性如此,并非特意针对我。
我说那他犯了什么事情呢?
朱炳文说谁也弄不清楚,突然间就上来抓人了,后来我师父得到消息,说是盗窃财物——我跟你保证,他今天一天都跟我们在一块儿,不可能有作案时间啊;而且我师父对他颇为疼爱,他若是喜欢什么,直接花钱买了便是。
我说这个事啊——我与蒺藜公主算是认识,但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不过我却是认识他们这儿的雪峰未来主,明天帮你问一下。
朱炳文紧张地说道:“能不能现在去问一下?我不是催你,主要是我师父那边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瞧见他一脸急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神池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别说是没偷东西,就算是偷了,也不可能一晚上把人给弄死的——你那小师弟的性子不定,太幼稚了,吃点儿苦头对他也是好处的。
朱炳文见我这般说,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苦笑道:“唉,让你见笑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炳文,依你的性子,不应该这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既然不开心,又何必跟在这儿混呢?
朱炳文说没办法,我师父对我有恩,这事儿我不能忘,得一直记着呢。
我跟他又谈了一会儿,聊起他后来救人的事情,朱炳文告诉我,说他后来的确又救了五人,紧接着就再也没有遇到相关的受害者了,也不知道是死了呢,还是躲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聊了一会儿,朱炳文起身告辞,说他得去跟他师父汇报。
我送走了朱炳文,来到了陆左的房间,发现桌子上堆着几个蓝色瓷瓶,还有一串珠子,以及一道令牌。
我走到跟前来的时候,陆左对我说道:“这是你的,收着。”
我一愣,说这是什么玩意?
陆左说这一瓶是洗髓小还金丹,总共十粒,是用来给人洗髓伐经的,能够让普通人快速感应炁场,更改根骨,算得上是不错的入门丹药——当然,太过于驽钝的恐怕不行,你没用,可以拿来送礼;这是明睛丹,七颗,用来明睛净目的,治疗眼疾,矫正视力的;这个是益气健身丸,快速补充精力,缓解疲劳的,一共十二颗……
介绍完丹药,他又指着那一串珠子说道:“隐身念珠,一串十二颗,每捏碎一颗,便能够隐身五分钟,算是不错的东西,配合上遁世环,能够化险为夷——前提是你动静不要太大……”
至于那令牌,只要注入劲力,便能够迅速变大,成为浮木。
这玩意若是在水中溺水时,可以救人命。
这些是留给我的分成,我本想推辞,结果给训了一顿,让我好生拿着,不必多想。
随后陆左问起了我刚才那人找我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找我有事?
陆左笑了,说脸上都写了,谁人不知道?
此事我也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毕竟我跟卫木之间的交情不深,贸然问起这事儿,并不合适,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陆左沉默了一会儿,问我道:“你觉得神池宫的走马队到底有没有抓错人?”
我沉思了一下,说我来神池宫只有几天,接触不深,但是我觉得能够维持住这么大的地方,必然是讲规矩的,走马队若是没有把握,应该不会乱抓人。
陆左笑了,说看来你果真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我说怎么可能,我与他不过是一故人而已,谈不上太深的交情。
陆左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你那朋友估计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找阿木的确是可以的,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说在前头,阿木此刻年少,对于神池宫中的权力机构并无影响,让他打探消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试图帮着捞人……”
我说尽本分便是了,我可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去帮人莫名其妙的出头。
众人聊了一会儿,各自睡去,我与屈胖三同房,本以为他回来就会睡觉,结果那家伙挑灯夜读,捧着一本旧书在哪里瞧得津津有味。
我走过去,瞧了一眼,发现这书的名字,叫做《鹤翼图录》。
我打量了一下,鬼画符一般,看得眼晕,而他津津有味,并不理我,于是便早一点儿休息了。
次日清晨,我与陆左一起前去内城之前,找人通传,没一会儿卫木便找了过来,听到我说起此事之后,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影响不了结果,不过可以帮忙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给你们消息。”
卫木离去之后,中午的时候与我们约在了一家不错的小吃店前碰面,大家一边吃着麻辣红汤的龙抄手,一边谈起了此事来。
他告诉我们,说那个叫做郭仁杰的家伙的确是被抓进了走马队的监房里,但并非愿望,而是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曾经从天一阁的柜台之中偷拿了一件两千贝币的匕首,藏在了怀里。
当时顾客颇多,人流拥挤,而那人的下手又极快,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拿到人。
不过那匕首在没有经过售卖之前,其实是藏得有标识的,经过特殊的手段,是可以追踪到的,这一点恐怕郭仁杰并未有了解,所以才会出手偷窃,最终又给人抓到了去。
我问卫木,说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
卫木说这件事情有两个说法——第一个,基本上就是坐牢,强制劳动,两千贝币算是金额巨大,估计他十年都未必能够获得自由;再有一个,就是天一阁这边如果愿意不追究的话,由郭仁杰或者他的家人朋友将这金额给付了,走马队民不举官不究,事情就算是完了,人教育一番,也就给放了。
听到这话儿,我忍不住又问道:“这样啊,那你能帮着去天一阁沟通一下么?”
卫木苦笑了起来,说倘若是旁的商家,我说话或许管用,但天一阁嘛……
他话语没有说完,我这才想起了他与蒺藜公主的事情来。
我没有再为难卫木,而是在吃过了饭之后,找到了朱炳文,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跟他谈了一遍。
朱炳文听完,对我说道:“我师父就在里面,你能不能去跟我师父聊一聊?”
我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朱炳文领着我进了他们的房间里去,里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全身干瘦的小老头儿。
朱炳文给我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师父,姓郭。
这介绍十分简洁,让我无法猜出对方的来历,而对方则显得十分客气,上前过来与我拱手,又好是一番夸赞,听我说完了事情的详情,他看着我,说陆小哥,两千贝币我愿意出,不过还得请你帮忙,让天一阁点个头,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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