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胖三到底对人家小姑娘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但他却在次日清晨的时候,着着实实地给多宝给摸骨开光了。
东海蓬莱岛是修行圣地,修行者差不多能够占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左右,就连多宝的父亲也是修行者,所以对此事并不陌生,不过这摸骨开光之法,相当于佛教之中的醍醐灌顶,种入一丝精元,引导快速感应炁场,从而踏上修行者的行列,是一种极为精妙的法门,所以多宝和她母亲千恩万谢。
屈胖三表现得大义凛然,说你也不用谢我,一会儿我传你入道法门,你这一两年勤加练习,若是能够有所进步,日后我再回蓬莱岛,便将你收入门下,一切皆看机缘。
多宝母女二人能够在我们最危急的时候伸出援手,将我们给收留,屈胖三投桃报李,倒也是一段佳话。
多宝从小吃多了苦头,最憧憬的,便是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此刻机会来了,自然不敢怠慢,仅仅半天,便已经练就出了炁感来,让屈胖三颇为赞叹,又随手送了她几样丹药,说是给她筑基之用。
多宝接了,又是拜谢。
我瞧见那丹药芬香馥郁,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而屈胖三这家伙什么来路,我知根知底,怎么可能会有这玩意呢?
我一问,这才得知那赵公明见屈胖三这崆峒石妙用许多,心中欢喜,便解去了屈胖三的禁制,当做己用。
这便是当初屈胖三找不到的原因。
而正因为如此,赵公明便将自己大部分常用的东西都给转移到了这里来,尽管只有他家底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但却样样都是精品。
赵公明本来打算鸟枪换炮,随身携带方便一些,却没想到我们居然这般凶。
为了区区一崆峒石,就敢杀人。
赵公明于角斗场战死,那崆峒石落在了我的手里来,后来又转交给屈胖三,虽然里面的禁制重重,但是对于屈胖三这样的家伙来说却不过是消遣而已,很快就解开了,这才欣喜若狂地发现了那意外收获。
当然,除了这意外之喜,还有一个东西,那就是赵公明手中的量天尺。
神剑引雷术何等凶悍,乃道法之中至刚至烈的手段,赵公明之所以能够挨住不死,反而突破了瓶颈,除了那蛟龙法身,只怕跟这量天尺也有些关系。
这玩意上面的禁制更多,我那日捡了,也曾经研究过一会,终究还是放弃了。
不过它却给屈胖三捡了起来。
研究了许久,屈胖三宣布这玩意归他所有了,任何人都不能跟他争执。
对于他的需求,我没有表示反对之意。
一来我用的是剑,对于这玩意没有任何需求,二来屈胖三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他既然开口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差了,每天昏睡的时间,总比清醒时要多得多。
这情况,最终的根源还是来自于聚血蛊身上。
当听我说出了那天的描述之后,屈胖三告诉我,说这是一道光口,越过了,日后我有了能够在虫虫面前仰头挺胸的资格了,而若是越不过……他让我也放心,相关后事,他一定会帮我办妥帖的,至于虫虫,他也会好好照顾自家嫂子的,等他再大一些,会考虑娶她当个小妾什么的……
说出这么嘴贱的话,屈胖三少不得又挨了我一大巴掌。
不过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我的情况有些不妙,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而更坏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屈胖三醒过来的第二天中午,那个刘叔又来了,告诉了多宝母亲,说因为搜寻几日,都没有找到人,所以碧游宫长老会决定让巡防营大搜全城,每家每户都会挨个儿搜过去,务必要找到人。
这个消息让多宝母亲忧心忡忡,而屈胖三听到之后,对我说道:“我们该走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没有角斗场剑斩赵公明的威风了,跟一普通人差不多,甚至更加孱弱。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若是给巡防营在这小院子里找到,那么多宝母女恐怕会因为我们收到牵连。
经历过这几日的相处,感受到这对母女的善良,所以我们更不愿意她们收到伤害,不过离开了这里,我们又能够去哪儿呢?
屈胖三沉思了一下,然后告诉我,入夜的时候,他去码头看一下,先摸摸底。
我说好。
当天晚上,屈胖三离开了这个破落院子,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方才回返而来,一回来便摇醒了我,说得走了,现在、立刻、马上。
我问到底什么情况,他告诉我,说已经找到愿意帮我们离开的人了。
我问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是陷阱?
屈胖三说不会。
我问别人凭什么帮我们这个忙啊?
屈胖三扬起脖子上挂着的鲲鹏石,对我笑嘻嘻地说道:“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大财主……”
瞧见他信誓旦旦,我也没有再多问,而是收拾行李,又洗了一把脸,然后跟多宝母女告别。
得知我们要离开,多宝十分不舍,而她母亲却知道这是一种解脱,对着我们不断作揖,说会每日乞求上苍,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切顺利的。
告别之前,屈胖三留了一本书给多宝,让她按照上面的法门练习。
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西门王家,找一个洛小北的阿姨帮忙答疑,他在书里留了一个条子,那阿姨瞧见了,一定会帮忙的。
多宝流着泪记下。
看得出来,屈胖三对于这个记名弟子还是十分关心的,又交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两人离开的时候是半夜时分,事先还特意化了妆,一路摸黑赶路,我因为身体原因,所以行得特别慢,屈胖三为了照顾我,不得不四处打量,十分费心。
我们走的方向,并不是码头那一带,若是南门大街方向,从那里一路走,会有一片海滩,而海滩那儿有人会接应我们。
东海蓬莱岛严格的说,那是一处藏在海面之下的洞天福地,出入其中,必须要过一道山门,或者说是节点,如果不经过那个地方,乘船朝着别的方向走,要么就会一直循环,而要么就会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去。
所以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到停泊的码头处,藏在货船之内离开。
我不确定屈胖三联络的那些人到底可不可靠,但也知道现在走是唯一的机会,因为如果一旦巡防营动员起来,挨家挨户地搜查,到时候不管是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出来的。
这些事情,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够办成。
路上的巡逻十分频繁,我们在路上花了许多的时间,到达那片约定的沙滩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屈胖三让我在一片椰树林中藏着,他先过去探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折转回来,说走,有小船送我们去码头,赶紧的——要不要我扶你?
我说不用。
我跟着屈胖三来到了沙滩边缘,那儿停着一只小船,有个嚼槟榔的中年男人在黑暗中打量了一眼我,说怎么回事啊,还是一个病号?是不是传染病啊,我老板那船,卖的可都是高级食材,要万一感染了……
屈胖三说不是,他只是最近肾虚……
我说大哥,小孩子乱说话,我是最近有点儿拉肚子,便秘,绝对没问题的。
大概是给够了钱,男人又瞧了我一会儿,说行吧,赶紧走。
说罢,他让屈胖三先上船,然后叫我和他推着那小船进海,一直到水漫过了膝盖,方才叫我跳上去。
蓬莱岛这儿没有任何电子和机械动力,那男人用一根单桨划船,他的臂力奇大,舞动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没一会儿就绕了一个大圈,然后靠近了我们之前来过的那港口处。
快接近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紧张,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小心翼翼地划着船。
这船是特质的,很矮,不仔细看,就好像海面上漂浮着的一块木板。
男人告诉我们,说最近巡防营那边挺严的,让我们不管碰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说话,一旦有人追来,立刻跳下水里面,然后朝着港口那边一艘侧面写着“马记”两字的大船游去。
如果游不到,生死自己负责。
他说得十分严肃,我们都不敢多讲话,事实上这几天来一直困扰我的疼痛又在心头泛起,让我都没有精力注意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幸一路还算顺利,我们终于悄悄靠近了那艘停泊的货船,然后甲板上垂落下绳梯来。
一行三人上了甲板,黑暗中有人问道:“就这两个?”
引我们来的那人点头,说我还要去再接一个。
屈胖三问道:“什么时候发船?”
黑暗中那人说道:“清晨七点,等过检了,我们就走……”
他走进了,却是一个络腮胡,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领着我们下到了船舱,到了底舱,越过一箱又一箱的海货,最后来到了一个藏在缝隙里面的小暗格子间里。
我们一进去,才发现这里面还有人在。
而其中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眯眼养神的,却还是我们的老熟人。
骑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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