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队长的双手放在了气墙之上,不过与我接触所不同的,是他的双手发红,却并未有狂躁的力量将其反弹开去。
他稳稳地附在了那内外相隔的气墙之上,然后开始沉下了心来。
对方的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念叨着什么口诀。
什么口诀?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洛小北救出风魔之时的状态,脑子豁然开朗,想着温半城之前答应过风魔的条件,莫非就是给他换一间牢房?
要晓得,此刻的我对于这种水气汇聚的压力甘之如饴,但是此前却觉得沉重无比,十分难耐,若能够摆脱这样的碾压,或许就是风魔一直以来的理想吧?
虽然我没有见过本人,但此时的风魔,与往日的风魔,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那个三两岁娃娃的小个子,绝对不是风魔本人。充其量也就是他所谓“肉胎”生长出来的灵物而已,心智方面,肯定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果然,吴队长在这边念念有词,而温半城则在旁边得意地介绍。
他说吴队长是国家有关部门特勤组里,最懂法阵的专业人员之一,外号叫做小屈阳。
什么叫做小屈阳?
要晓得这屈阳,可是百年前的邪灵右使,那人被誉为天底下最懂法阵的人。故而被誉为阵王,与当年茅山的符王李道子、苗疆的蛊王洛十八一起,并称为天地三绝。
之所以叫这名字,也就是说,同一时代里,他们仨,算是最顶尖和出彩的人物了。没有别人。
跟水浒里那庞万春叫做“小养由基”,花荣叫做“小李广”,是一个道理。
听到温半城的盛誉。那小屈阳吴队长的嘴角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显然他自己,对于这个外号也是颇为自得的,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什么邪灵教的右使,就面露不敬之色。
他笑了,而手上的动作则是更加快了。
这人显然是在有意卖弄。
我此刻却不由得急躁了起来,不管此人是什么小屈阳还是小东洋,如果他真的能够如洛小北一般,将我给弄出来,拿那我岂不是就要露陷了?
毕竟此刻几乎一米八大个儿的我,与几十公分高的风魔,还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正焦急无措的时候,却听到那小屈阳口中高喊道:“东方甲乙木对卯。伤门对震四青龙;西方庚辛金对酉,惊门对兑二白虎;南方丙丁火对午,景门对离三朱雀;北方壬癸水对子,休门对坎六玄武;东南五巽杜门对辰巳,东北七艮生门对寅丑;西南八坤死门对未申,西北一乾开门对戊亥——移形换位,斗转星移咯……赦!”
一番极为专业的说辞之后,我瞧见那小屈阳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乌黑如墨的玉石来。
那玉石雕刻惟妙惟肖,却也是一个活灵活现的三岁娃娃,与此时的风魔,竟然有着七八成相似。
他祭出了那玉石雕像,然后朝着这阵中打来。
瞧见那玩意之后,我的心也陡然跳了一下,不由得一股怒火直冲嗓子眼儿来。
洛小北那小娘们儿真的是太歹毒了,明明可以用器物来取代,她却偏偏将我给推入了这法阵之中来,简直是太过分了。
待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将她给先那啥再那啥……
等等,我还能出去么?
就在我满腹仇怨之时,突然间我就感觉身子腾空一阵发虚,加诸在肩头之上的力量一下子就消失了去,紧接着我止不住地向前冲了几步,面前却是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是温半城,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前辈,说话要算话哦;另外你别想着跑啊,我早有准备,在这儿布下了天罗地网……”
话儿说道一半,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惊诧地大声吼道:“等等,你是哪一坨东西?”
此刻他已经是瞧见了我本人的模样,自然是大为震惊。
我该怎么办?
是继续硬着头皮装那风魔,还是咬着牙根打出去呢?
就在我犹豫之时,却听到将我给置换出阵的小屈阳吴队长一声大喝,口中高呼道:“李代桃僵之术?难怪我感觉不对劲,远来里面的人已经被人给换了,天啊,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法阵师,那人到底是谁?”
他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而陡然之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立刻从房间的四面八法,朝着我罩了过来。
对方果然是早已有了准备,虽然将我从屏障后面给引了过来,却早已在此设好了圈套,布下了法阵,等于是给我上了镣铐,所以不管那风魔到底恢复了几成功力,他们也能够应付自如。
所谓天罗地网,我不知道都有些啥,但是却晓得绝对没有那么好闯。
被诸多炁场一一束缚,我动弹不得,唯有苦笑,说温老大,给条生路吧,我不过是津门路过的游客,莫名其妙就被抓到了这里来,咱能不能结个善缘,彼此不要为难?
温半城气得肺都炸了,指着我怒声吼道:“风魔呢,风魔呢,风魔呢?”
仿佛是要表达重要的事情必须得说三遍的意思,温半城憋着脖子,足足喊了三声,方才将不断攀升的愤怒情绪给抑制住。
旁边的吴队长一边挥舞着双手,在半空中牵引炁场,控制着我的身体,一边问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破解掉那内乾坤极巅之阵?”
我装作委屈害怕的样子,哭了,说两位大哥饶过我吧,我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了……
唉!
吴队长叹了一口气,而温半城的脸色则一瞬间变得冰冷严肃了起来。
杀气凛然。
一个被称作“津门大侠”,名字叫做温半城的男人,绝对是有着极为恐怖的脾气,而且瞧见他做的这么些事儿,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罢休和大发慈悲的主。
愤怒之下,温半城则是起了杀心,怒声吼道:“拿你妈的一个假货色来骗我,太几把气人了——来人!”
立刻有两三人挤入洞口里来,冲着他抱拳吼道:“在!”
温半城杀机毕露,指着我说道:“居然胆敢骗我,实在是手摸到了老虎屁股来了,看来不给这帮人一点儿颜色看看,他们真不知道马王爷是有三只眼的——传我的命令,立刻查明劫走风魔的那伙人,到底是谁,只要他们还在津门,甚至还在这华北平原,都给我弄死他们!至于这个……”
他将语调拖得长长,然后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砍下他的狗头来,我要让那帮人知道,得罪了我温半城的下场!”
砍下头颅?
浑身被炁场牵制,动弹不得的我听到这话儿,下意识地就是一阵全身发抖。
砍下头颅这么残忍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儿,一想到自己的脑袋咕噜噜地在地上转悠,死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却是自己的无头尸体,还有不断翻滚的空间,那心情就恐惧无比。
我下意识地大声喊道:“温老大,给个机会啊,我真得很无辜的……”
我拼命地喊着自己无辜,估计温半城也知道这个被当做“替死鬼”的家伙,恐怕比他更加无奈,然而为了表达出自己的愤怒,他也是胡乱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将手往半空中猛然一扬,然后重重一挥。
斩首!
唯有鲜血,方才能够洗刷他心头的屈辱感。
有人涌上了前来,那是个光头,一脸的横肉,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
他抓了两回,结果都被我脖子上的垢油给滑开了去,不由得也恼怒了,使劲儿将我给按倒在地,然后豪爽地厉声吼道:“那我的鬼头刀来!”
鬼头刀!
这人倒是个专业侩子手,鬼头刀居然都有,说话间有人便将那刀子给抬着递了过来。
这刀沉甸,光头单手接了过来,先是在我的脖子上比划了了一下,然后在一瞬间将其高高扬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斩落下去的时候,突然间那鬼头刀,却给一只手给夺了过去。
什么情况?
场中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阵心惊,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此时此刻,只有我一个人最是清楚。
因为夺过鬼头刀的这一招,叫做灵蛇分枝,却是南海龟蛇技里面空手夺白刃的招数,最为诡异;而倘若夺不过,我还有十三层大散手里面的夺魁手来作补充。
我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确保百分之百空手夺白刃。
为何我之前毫无抵抗能力,仿佛弱鸡一般,而此刻却突然间变得这般生猛了呢?
这一点没有一个人能够想清楚,却唯独身处其间的我最是明白。
之前的我,一出阵来,就立刻被炁场束缚了住,动弹不得,而等到那光头将我给推倒,大刀高高上扬的时候,加诸在这一块的力量方才短暂消失一空。
这是为了让行刑者杀人比较有力而好看,然而对方却并不知晓,我这个所谓的“替死鬼”,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
唰!
鬼头刀无可阻拦地在空中猛然一挥,紧接着一个人头凭空飞了起来。
与大家想象所不同的,是这头颅光溜溜的。
却是行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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